; 范雯雯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子,心直口快,没什么心机,肚子里藏不住心事。卿靖没有送和珅,她早就不满,能憋这么多天,已经难能可贵,此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一来发泄,二来也是想让和珅转移一下目标,不要老是担心京中的情形。
只是她并不知道和珅与卿靖之间真正的关系,一下又戳到了和珅伤心之处。
和珅没有说话,他理解卿靖的为难:一边是救她与水火之中,恩同再造的高杞,一边是患难与共,历经生死考验的自己,换成他和珅,又能如何呢?只是话虽如此,人心毕竟自私,连最后一面都不来见,和珅仍旧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每每思及,隐隐作痛。
都是痴人啊!春梅端着两碗参汤,恰好听到范雯雯的话,看一眼和珅眼底那抹无法掩饰的哀愁,忍不住叹息一声,匆匆上前,一边将参汤递给两人,一边说道:“小姐也别埋怨卿靖了,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当初少爷救过她一命,恐怕在她心里,早就真的拿少爷当成弟弟看待了,如此做,恐怕是有她的难处吧,你就别说了,少爷够麻烦的了……”
范雯雯此刻才看到和珅的表情,撅了撅嘴,欲言又止,终于叹息一声,不再多说,端着参汤轻啜起来。三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耳边只有河水拍打船舷发出的哗哗声,让这初春的早晨显得愈加沉闷。
舰板上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静,赛雪儿与慕容一前一后匆匆上船,由于步子甚急,踩的脚下木板咯吱作响,听到人耳朵里,牙都酸了,心里更是莫名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什么事这么急?”和珅知道二人定是去德州百花楼探听消息,见二人步履失了往日从容幽雅,匆忙问道。
“少主不好,尤拔士将账簿给你之事不知道如何泄露了,京中传来消息,他已经派人分赴通州与保定,准备沿途截杀于您呢!”慕容匆匆说道,虽然面罩黑纱,瞧不清她脸上表情,不过从她比往日快了许多的语速中,还是能够体会到她心中的焦急。
“他敢截杀大臣,就不怕万岁爷知道?”范雯雯一直在温室中长大,英廉虽是大臣,却从来不让她沾染朝廷之事,对于官场尔虞我诈,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知之甚少,闻言大吃一惊,花容失色。
“我这封折子一上,就是他人头落地之时,命都快没了,他若不如此行事才叫奇怪呢……”和珅一副早有所料的神情,接着眉头微颦说道:“我还寻思呢,他高家藤缠蔓绕盘根错节无孔不入,迟早得知道这个消息,必有一番作为应对,如今看来,倒没让我失望……慕容,知道两路派的都是什么人吗?”
“去通州的是他们高家的客卿,都是高手,两个鹰爪门的叫李平朱军,功夫应该与雪儿姐姐我俩不相上下,还有十几名都是他们门下弟子,还有一个叫薛汉正的,乃是魔门护法,别看如今魔门势微,他却是曾经跟着昔年血刀老祖的人物,一身的旁门左道功夫,犹善用毒,江湖人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除非居士亲至,否则就凭我们几个,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慕容说着,随着她说话,和珅的面色愈加阴沉,赛雪儿见了,不忍他过分担忧,匆忙道:“少主务须忧心过甚,居士对您寄予厚望,定不会忍心看着你去送命,定会亲至通州,有她在,薛汉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话是这么说,居士这么多年不与人动手了,少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有那么重吗?慕容担心的想道,张了张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么说可以见到那个神秘的风雅居士了?”和珅一阵激动,却不表现出来,而是淡淡的继续问道:“保定府那边呢?”
“驻保定府绿影的参将梅臣是高家的包衣奴才,曾经带领手下兵士参加过金川之战,乃是一员悍将,手下皆是悍勇之人,装备精良,作战彪悍……奴婢觉得,比较起来,还是水路安全一些,毕竟少主您不懂武功,真要碰上那些当兵的,说句难听的,束手束脚之下,我们也无法护得您周全……”
听赛雪儿如此一说,和珅陷入了沉思之中。四女以他马首是瞻,见他不语,尽皆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做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