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吧!”
望着亮州远去的背影,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慨然,梅臣一阵唏嘘,心里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对他的孩子好些。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门外又有动静,一名亲兵大步而入,高声禀报:“大人,方制台让您速去见他!”
直隶总督节制全省兵马,乃是梅臣的顶头上司,平日里这样的召见并不稀奇,可是在当下这节骨眼儿上,不免让梅臣多想了一些,显得有些迟疑不定。不过,军令不可违,就算他是高恒的奴才,就算高恒势大,面对方承观的传召,他还是不敢推辞。
一路上胡乱想着,终于来到总督府衙门口,还未下马,就见方承观的师爷李凤鸣站在写有“总督直隶等出地方提督军务,粮饷,管理河道兼巡抚事直隶总督衙门”的木牌之下,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一颗提着的心不由放了下来。不敢托大,匆匆下马,将马缰丢给亲兵,急行几步冲李凤鸣抱拳行礼笑道:
“老李,听说回乡省亲了,有日子不见,您可是发福了,家中一切可好?您还有老母在堂,身子还康健吧?”
“托将军的福了!”李凤鸣抱拳客气一句:“方制台等着您呢?赶紧进去吧!”
“今天早晨刚点了卯,不知方制台这么急着唤我有何要事?老李,咱们平日里关系可不错,能不能透露透露?”一边往里走着,梅臣一边试探道。李凤鸣是方承观的首席师爷,就跟方承观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二人平日确也处的不错——任是谁,每年上万的银子供着,那关系也错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如此随意了。
“我也不知道啊!”李凤鸣橘子皮似的老脸上满是无辜坦然之色,摊了摊手:“我也是刚从老家回来,刚见过大人,便被派出来迎接将军了……说句托大的,放眼直隶全省,能让我亲自迎接的官员,不能说将军独树一帜,也算凤毛麟角吧?将军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凤鸣的话让梅臣定下心来,呵呵一笑:“属下难做,官员难当,尤其是我这样不上不下位分上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
说着话已至签押房,梅臣收起小脸,高声唱名:“卑职梅臣,参见制台大人!”
“进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音虽大,却透着些底气不足,正是方承观的声音。
梅臣连忙挑帘,推门而入,见方承观一身官服,正容坐在主位之上,下首一位说不清年龄的角色女子端坐着,不禁一愣,打千儿行礼后,躬身问道:“制台唤卑职不知有何吩咐?”
方承观展颜一笑道:“不是我唤你,是这位夫人,你俩聊聊,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说着起身,冲那女子一抱拳,态度居然恭谨至极。
直隶总督总管直隶,河南,闪动的军民政务,是清朝九位最高级别的封疆大臣之一,而由于地处京畿要地,直隶总督被称为疆臣之首,势大为尊,荣耀无比,只有皇帝最信任的臣子才会担当此职。
而方承观从一个一文不名的平民百姓,不由科举,不由军功,成为独掌一方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是乾隆时期著名的五督臣之一,自从乾隆二十一年总督直隶以来,至今已有十年之久,其在乾隆心目中的地位,不问可知。
这女子究竟是谁?凭着方承观的地位,又有谁能够值得他如此尊敬呢?
梅臣见那女子坦然的受了方承观的礼节,居然没有起身相送,脑子不由飞快转动起来,一边恭送方承观离开,一边琢磨着女子的身份,室内顿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