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染缸,各色人等一应俱全。你不同,咱家自问也算识人甚明的,却从来瞧不透你……”
高无庸想起当初在长春宫和珅搀扶自己那一把,那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如今已是头戴红顶子的从二品大员了,一时间有些感慨。抬眼见和珅愣怔的看着自己,不由扑哧一笑说道:“瞧我,说着说着就远了,差点忘记正事——主子临上朝前曾说:‘等会儿你要见了和珅,告诉他,宫中波云诡谲,小心些,莫着了别人的道儿,’主子爷对你,可真是……君恩千钧,你要好自为之!”
和珅这才知道当下的会面并非无因,乃是高无庸奉了乾隆的口谕,心中虽然不情愿,还是老实跪了下去,口称万岁,谢恩不迭,脑子里却在琢磨着高无庸转述乾隆话里边的意思,只觉得云遮雾罩,一时还摸不清头绪。
高无庸见和珅沉思,掏出怀表看了看时辰,起身说道:“别处也不安全,你就在咱家这里歇歇吧!主子快下朝时咱家派人来叫你,我先去了。”话罢自去不提。
宽敞的殿中只余和珅一人,想来得了吩咐,居然并无一人进来打扰他。将事情的前后仔细想了一遍,发现并无错漏之处,一颗被乾隆提起来的心不禁微微放松了下来,起身绕着大殿走了几圈,不知如何,头突然有些昏呼呼的,估摸着早朝也快散了,他索性开门踱了出去。
被冷风一吹,和珅头晕不轻反重,居然愈加厉害起来。浑身燥热,晕乎乎的下了台阶,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口干舌燥,连方向也辨不清楚。虽然情知有异,却像入魔一般,迷迷糊糊只是闷头乱走。
小张子远远的跟着和珅,见他出了龙光门,顺着景仁宫高高的墙根往南而去,脸上顿时浮现一丝平日从未出现过的阴笑,望了望红色宫墙后的景仁宫方向,拧身走了回去。
此刻和珅心头仅剩一丝清明,知道到底还是着了道儿,却连仔细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知道跟在一名半路上杀出来的小太监身后,牵线木偶一般,跌跌撞撞,也不知道走到了一个什么所在,迷糊间不见了小太监的踪影,只见面前一道紧闭的木门,白色窗纸糊在菱形窗棂上,刺的眼疼。
门内隐隐传来水声,白色水汽透过门缝透了出来,让喉咙里冒烟的和珅如获至宝,想都没想,推门便闯了进去。
门内传来一声女子特有的尖叫,暗处早就埋伏好的太监们一拥而上,顿时将门口围了起来。
引着和珅来此的小太监远远的瞧着大事已定,想着春喜的许诺,一阵狂喜,飞奔至崇楼,果见高恒与春喜眼巴巴的等信儿,连忙打千儿行礼,不等相问便道:“妥了妥了,奴婢引着和珅去了庄妃娘娘洗澡的地方……他吃了合欢散,推门便闯了进去,被咱们埋伏的人堵了个正着……”
“是么?”春喜拍掌大喜,看了一眼同样狂喜的高恒,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小太监说道:“纹银五千两,拿去孝敬你老娘,你孝心可嘉,又聪明灵醒,日后跟着本公公,有的是你的好处。”
看着小太监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春喜已经收起了笑容,挥手招来心腹太监,眯着眼凑到他耳边小声吩咐了两句,这才重新恢复笑脸,冲高恒伸手一让:“这回放心了吧高爷,咱们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