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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当最后一份报纸送到干部处时,小个子处长把郭开庆拉到了自已屋子,“累坏了吧,我给你喝点好的。”
小个子处长神神秘秘地从办公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类似于奶份罐子的物件,细心地用小勺往茶杯里外文倒了些,“这是老战友给我送的咖啡,你也尝尝。”
郭开庆早就看到了这是什么,他笑着说,“我早就喝过这东西了,早就不新鲜了。”
“你在哪喝的?”小个子处长一直以来。把这咖啡当作宝贝,“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你老丈人家喝的呀?”
“这东西,我早就不爱喝了,你忘了呀,我可是上过前线的人。我们当年缴获敌人的后勤给养库,这东西有的是,全是米国人留下来的,我们管它叫尿罐子,在阵地上,把咖啡倒掉,用这罐子接尿,为的就是要是没工夫去打水,喝尿也能活上几天。”
小个子处长边喝咖啡边听郭开庆讲故事。当听到前线指战员拿这个当尿罐子时,他口中的咖啡一骨脑儿的喷了出来,“太埋汰了,太埋汰了,你们真的喝自已的尿呀?”
看着小个子处长十分乞求的目光,郭开庆更加来劲了。“骗你的,我就是听说过,不过没喝过。可能是有人《上甘岭》电影看多了吧,才编出这么个故事来,不过这咖啡我真的不爱喝,战场上也不缺这玩意,有的是。”
“你竟和你大哥打哈哈,对了,你想把这报纸送到啥子时候呀?”
“我也不知道呀,反正挺累的,既然缺人,我就先干着呗。对了,大哥,原来收发室不挺多人呢嘛。都去哪了?”
“别提了,全拉去帮前线人员修工事去了,七号说,叫什么体验生活,我说呀,体验个屁,咱们天生就是在后方好吃好喝的,打战根本不是咱们的强项,就是折腾人呗。”
“我倒这么认为,七号做得很对呀,你们这些官老爷们,根本就不晓得下头的苦,就该去体验一把。”
“郭开庆,你别我瞎白乎好不,老子当年也是战士出身,从班长到排长,一级一级升上来的,啥我没见过呀。”
“那是,我得回去了,要不一定会有人来找我。”郭开庆呼地想起了什么,他起身想告辞。
“我可告诉你郭老弟,快年底了,上头正准备裁掉一些人员呢,你要是再整天送报纸的话,你得想想了?”小个子处长的面目表情,显得很紧张,他是主管干部转业问题的,自然消息要灵通的多。
“大哥,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信了?”郭开庆又坐回了椅子上。
小个子处长点了点头,“这回是大动作,前指首长对后方的工作相当不满意,要大裁特裁,把位置空出来,让前线立功的人员去坐,我这几天也正头疼呢,说不定你也在考虑之列。”
“不能吧,我也没到三十,还没到杠呢。”
“不能啥呀,听去前指参加会议的人说,别说快三十了,就连才从军校毕业的,也不敢保准,我劝你呀,先给自已找个要紧的活,躲过这拨就好了,等开春了,事情过去了,你再回来。”
“我能找啥,我谁都不认识呀?”
“你去找找你叔叔呗,要不去找找你那老丈人,他们说一句话,比下头说一百句都好使。”
郭开庆摇了摇头,“我不想靠他们。”
“糊涂,这时候你不去找他们,等转业命令下来了,想找也不好使了。”
“那我考虑一下。”
从干部处出来,郭开庆心情沉重,也确实如此,一个副营职的干部,整天送报纸,给别人跑腿,早晚会让人给裁了去,他顺着楼道右侧,慢慢走着。
“哎郭开庆,回来了呀!”
“回来了!”郭开庆回应着,他一抬头,猛的看来人是保卫处长,“处长您好,我前几天才回来的。”
“你和你爱人都回来了?”
“没有,她还在a城,说有任务要办。”
“哦,要是遇到弟妹,替我问声好啊。”
“一定,一定。”
“对了,小郭,你爱人是不是有个同事叫作楚山的?”
“是呀,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最近我们处里在调查给养车失踪的事,和国安那边接头的,就是叫作楚山的同志,他说他们的领导叫陈淑芹,我上回在大门口,看到你爱人的证件上,好象就是这个名字。”
“是,楚山我也认识,我们还一起战斗过呢。”
“是嘛,太好了,小郭,你想不想过保卫处这边来帮我呀?”保卫处长一听楚山和郭开庆还是老交情,加上陈淑芹那神秘的职务背景,他想主动把郭开庆拉到自已这边来,以后还有个照应。
郭开庆心里非常高兴,可一想又是和陈淑芹有关系,他觉得靠老婆出头,会让别人笑话,他站在原地,低头不语,好象在“思索着”。
“行了,你算帮帮大哥好吧,我马上就和七号说,我们处里的人吧,和地方上的同志,就是没有合拍的,你和楚山熟悉,这不正好吗?”
“那行吧。”郭开庆第一回言不由衷,他太想抓住这颗‘稻草’了,因为他知道,保卫处的人,向来不在裁撤之列,进了保卫处,他今年就可以躲过转业这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