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金色邺火(3)

宇后的一片枫林里，火红的枫叶飘扬飞舞，白色幻影斜斜躺在枫树之下，眉宇间像是从未有过神采，淡淡的，却引人痴迷。

    树下之人单手撑颈，斜倚着，面前一只青色竹笛浮在半空，细风掠过，那笛中便传来低呜的声响，无调无章并不好听，却很和谐。

    转眼万年，随身的竹笛没有生命，身后的枫树却成了精，不晓得是何缘故，火红的身影映的小脸也总是红扑扑的。

    夙尘将她留在殿内收为门徒，取名红叶。

    夕阳林枫，和谐温暖。

    直至有一日，殿上来了另一个小家伙。“你是鱼儿吗？我叫红叶，以后就由我带你玩儿吧……”女孩子间羞怯的见面，却在以后产生了珍贵的情谊。

    “夙尘，夙尘夙尘。”

    “红叶，带她去扑蝶。”

    “夙尘，夙尘夙尘。”

    “红叶，带她去喝水。”

    “夙尘，夙尘夙尘。”

    “红叶，带她去……红叶红叶红叶。”

    是夜，小小的房间，帐顶昏暗的夜明珠打下淡淡光晕。

    “红叶，等我们长大了一起嫁给夙尘好么？”

    “他，他是我们师父……”

    “他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不过没关系，我们偏要嫁给他，你说好不好？”

    “……好。”

    我偏头看了看立在身边的红叶：“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一起陪在他身边，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是天命者。”

    红叶过来，搂住我的肩膀：“那时候我也只想和你们永远不分开，可是你却先走了，后来师父也走了，空旷的大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极了，就像要永远失去你们一样。”

    时间又推移到了断崖之旁，那是我生气跳下诛仙的瞬间，我看见所有人都只顾着去阻拦夙尘，却没发现红叶已经从旁边闪身欲往下跳，想要抓住我的手，却被身后的鹿沚拦住，只是那一刹那，若不是鹿沚用蓝云拦住，红叶早已魂飞魄散。

    时间磨蹭过去，雷池开启一闪即逝，在要开启还需要天机子细细掐算才可得知。

    天命者的心脏乃是三界至纯之物，有何功能前文已经细细道明，不再赘述，若让妖物探知，那没有法力又没有记忆才智的天命者我，能不能保住性命还要估测一番。

    此时红叶凄凄艾艾蹭到夙尘面前：“师父，鱼儿死了……”说完抽泣起来。

    “她没死，为师会把她带回来，红叶安生呆在仙界。”夙尘说完，伸手摸摸红叶的头发，转身看向天帝：“劳烦天帝。”

    “若真是立刻下去，必要封你法力神志，记忆也有破损，有把握找到她么？”

    夙尘但未作答，只是拱手一礼：“没有，但也要去。”

    从身后看去，目光能见天帝身边的华服小公子嘴角蠕动一下：“她要不死，我就娶她。”

    夙尘目光微动，天帝与旁边的仙家布下阵法，一层白光笼罩在夙尘身边，不消片刻，那道人影便从崖上一跃而下，沿着之前“我”跳下的地方。

    在他闭目之前，我看他眼尾微微有些颤抖，因法力流失而苍白的唇色底下，隐约可见的唇形：“乖鱼儿，回来之后，你可要乖乖完婚……”

    我不懂得既然是他亲自将我许给三殿下的，为何他的那句话会那样哀伤。不过因为这句话，许多事情，许多误会，仿佛都已经解开。

    “师父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满，其实他到了凡间之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定了。”场景之外，红叶转脸对我说。

    “所以他才把我从燕妃手里救出去，养了我十四年……”我呢喃，心中别样的情愫在蔓延。

    “只不过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当时的你太小了，变成了小娃娃，所以他继续寻找心中的影子，粉色的衣衫，活泼靓丽的黑色眼睛，灿烂的笑容。”

    “后来呢？你为什么也去了凡间？”我问她。

    “后来……”她眼中闪现浓浓的忧伤，“后来我做了这一生最为后悔的事情，不，不是后悔，在其中，我也得到过很多幸福，只是对你太残忍。”

    她拉着我的手，踏着一片虚无，来到的地方是夙尘殿后，我和她曾一起居住的房间，里面正有一个火红的倩影，在对着镜子发呆，镜前，是夙尘曾帮我炼化的盆子墨玉。

    “你要干什么？”我疑惑的问着身边的红叶。

    她却哗哗的留下眼泪：“我，我原本只是想带着墨玉溜到凡间去找你们……”

    脚下虚幻的场景里，温婉安静的红色人影忽然跳起身来，抓着桌上的墨玉便往外跑，未几，来到殿后的那片枫林之中，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正候在那里。

    “鹿沚……我，我想去找他们……”红色身影踟蹰。

    鹿沚皱眉：“什么时候？”

    “现在。”

    谁想，话音未落，便被鹿沚怒吼打断：“你疯了！”

    小脸别向一边：“师父现在没有记忆，你说，如果我现在去找他，他会不会也像喜欢鱼儿一样的喜欢上我？”

    “你想保存自己记忆，现在下去必须剔掉仙骨，划不来。”

    “若成功了，划得来。”

    鹿沚苦笑：“和我留在这里不好么？我每天都来找你，每天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必夙尘还多，你为什么不能也看看我？”

    “帮我，帮我一次。”在鹿沚面前，红叶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任性。

    我不知道那是多么痛苦的一面，因为我没有剔骨的经验，更没有剔掉仙骨的经验，况且此时，身边的红叶用手遮住了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