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谷中一年四季都在盛开的桃花,放缓了声音:“可我不能说出来,因为还有两年就要离开他了,直到死,我们都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她睁着眼,诧异的看着我,仿佛不知道为什么我有这种奇怪的而颓废的想法,她手法很好,将我的头发揽在脑后,弄了个不知名的发型,她说:“既然现在还能够将你的爱给他,就应该尽情的去爱他,等到真的不能在一起了,你却发现什么美好的记忆都没有留给他,这很残忍。”
她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很有故事的样子,可我每次想向她探究更深层次的想法,她又会说忘了,不想再想了。
从那个山谷出来,我徒步走到了夙尘殿中,时隔两月,他总是闭门不出,我想他大概在思考什么人生哲理。
“夙尘。”我唤他。
他皱眉,回首:“目儿。”
他喜欢叫我目儿,我也喜欢听他叫我目儿,因为鱼儿那个名字,已经不能再被提及。
在他的面前,是一幅祥云缭绕的图画,云下具体是什么场景看不清楚,他端坐,手执着修细狼毫,粘着紫色的瑞气,仔仔细细的布施在图画之上。
他微笑:“今日怎么那么晚?”
我将手中师父叫我带给他的东西放到他的案边,自从回来之后,除了灵君子那次,几乎所有人对命眼开启之事都是绝口不提。
“……来的路上思考了一下人生。”
他手一顿,无奈:“胡说八道。”
“没有,这次是真的思考了……”
他垂首,继续着手中的工作:“说说看。”
我摇头晃脑:“人生苦短,需及时行乐。”
“哦?”他笑笑,扶着袖摆,将笔放置在砚台之上,用手撑在额角:“所以呢?”
“所以啊……”我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所以今日来陪你采风。”
他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好笑道:“想去哪儿?”
我掰着手指与他细细道来:“罗云宫去了,彤华宫去了,仙脉山去了,桃园去了……仙界还有什么地方可去的么?”
他笑着摇头:“没有。”
我低眉一笑,谄媚道:“所以嘛,仙界的地方都被我逛完了。”
两日之后,我同夙尘一起回到了人界,几乎是以一种从天而降的手法出现在竹屋小院,身形何其潇洒何其帅,不过没人看见而已。
此番一来,在仙界两月,人间已经过去十数春秋,竹屋内因为再没有夙尘的法力支撑,布满灰尘蛛网,院外,那个躺椅竟还在,只是显然在不能躺人了。
我用袖子将一个石凳擦干净,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先生,您请坐。”
他抿着嘴角,半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仿佛真的回到了当初仍住在这里的样子,袖袍一挥,青光闪过,原本灰扑扑的石桌也已经干净如新。
他坐下,用手撑着下巴,眨眼看我:“渴了。”
我明了,掐了个指阙,与原先一样的茶盏器具全都出现,一道道工序泡出了清润的茶香,他接过杯子放在鼻尖下嗅了嗅。我问:“茶艺有长进没?”
他笑:“不错。”
他说:“那时候大家都在一起,很开心。”
我从未从夙尘口中听过类似感慨或者抒情的话,如今仔细听起来,却有另一番异样的触动。
我眨着眼睛看他:“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没有我们的时候,你是怎么生活的?”在我的印象中,他的殿宇,很清冷,他的人更冰冷。
他皱眉,疑惑的思索片刻,半晌,笑道:“不记得了那种感觉了。”
现在的人间正直初夏,青竹杂乱无章,却很有生命的活力,后院的桃树早已长出满树绿叶,映的树下残花格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