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薛浛梅是唐家老二唐立本的正房之妻,那柳碧是她带过来的丫头。初始,这薛浛梅也是个心怀少女情的闺阁女子,企盼着出嫁后相夫教子的日子。却想不到不过半月,唐立本的狐狸尾巴就翘了起来,流连烟花不说,几乎是夜夜不着家。连薛浛梅要见他,也打听来打听去,寻了这头,空了那头。两人一见面就闹得不可开交,那唐立本更是不愿归家,风流债倒是替他一趟一趟登门而来。
后来实在无法,苏蕙茹便答应他在竹园里修了处住所,由着他把那一个个烟花女子往里带,只不许出竹园扰了唐家其他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日子倒算是安静些,不至于总有风流债讨上门来。只是将薛浛梅生生从烂漫少女逼成了深闺怨妇。
近日听闻他又带了个年轻唱曲儿的进来,薛浛梅被苏蕙茹唤在身边帮忙唐立年的事,暂未得空去打听。这会儿又听得那唱曲儿的唱了那些好听的,几日里积累的怨怒已经是到了极限,非要有一处好发泄发泄。
柳碧是她的心腹丫鬟,自然没有不办妥当的,是日就去竹园打听了,将一应事情留印在心里。等唐立年的丧事办下来,大伙儿都在缓气歇神的时候,她和那薛浛梅说了,自往夏霜浓那里去。
说来柳碧是个聪明又伶俐的,为人处事都妥帖,个个都欢喜她。在人人避讳的夏霜浓面前也是进退得宜,颇得人心的。是故,霜浓一见她来,忙就起身来迎了。
她进门不多时,苏蕙茹派的几个丫头都寻借口避着她,非不得已断是不会在她面前出现,她若要吩咐了做些什么,不是推三阻四,就是躲躲闪闪的避忌。倒是柳碧,大大方方,很是客气。示意了柳碧坐下,她去拎桌上的茶壶要给柳碧倒水。
柳碧是浛梅带进门的丫头,又很是得力,在几房里都可算得脸的,因此,这霜浓喊她坐,她也并没有扭捏推拒,大方坐下了。只是要新进门的少奶奶倒茶,她手往前一伸,巧妙的接了茶壶与杯盏,笑盈盈道:“三少奶且坐,让柳碧来。”
夏霜浓笑笑:“倒个茶而已,没事。”
将倒满的茶杯递到霜浓面前,柳碧放下茶壶站起身来,垂首立到夏霜浓身侧:“在唐家,主就是主,仆就是仆。虽然主子待我们好,可我们也要谨遵下人的本分。三少奶奶不必太过纵着底下的人。”
霜浓听着,慢慢抿了口茶水。苦,涩,冷透了。
“春桃,夏月,秋茗,冬蝉,进来!”
她忽然喝了一串名字,皆是唐立年原来的丫头,苏蕙茹指派了来给霜浓使唤的。
很快,四个丫鬟都走了进来。
柳碧将那茶壶一掷,丢到了四人面前,茶水都跌了出来。
夏霜浓捏着杯耳,只是盯着凉透的茶水不说话。
柳碧就道:“你们四人还不跪下!”
四名丫鬟看了看柳碧,低眉垂目跪了下来。
“大少奶奶派了你们来伺候三少奶,你们倒是说说,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柳碧厉声一喝,气势颇盛。夏霜浓只当不闻,平静无波的喝着她的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