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咣当”一声,木门被撞开,一个驼背人跌进门来。
“什么人?!”蒙昆惊坐起来,伸手去抓铁杖,半天没摸着,才想起根本没带在身边。也不知被那些喽罗带到哪儿去了。天山恶鬼没出声,瞪着幽深的小眼睛,直盯着来人。
来人摘下斗笠,是个须发灰白的老者。他捂着嘴巴长咳了几声,似是瞥见了火堆,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便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蒙昆抓起天山恶鬼的鬼头弯刀,跳起来,注视着来人,再次大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驼背老者对蒙昆的问话毫无反应。他眯着眼睛,摸索着,缓缓走到火堆前面,蹲下来烤火。
天山恶鬼仍jing觉地盯着驼背老者,还是没有作声,只是左手将短剑轻轻拔了出来。
蒙昆将弯刀架在驼背老者的后脖颈上,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驼背老者感觉到了脖子上忽的一凉,缓缓抬手摸去,摸出是钢刀,登时吓得瘫在地上,腰间一个葫芦掉了下来。蒙昆将刀尖抵在驼背老者胸前,还没开口,就见驼背老者浑身颤抖,“咿咿呀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娘的!是个哑巴。”蒙昆收起弯刀,指着地上的葫芦,问道,“葫芦里装的什么?”
驼背老者见他指着葫芦,似是明白他的问话,于是两手比划了一番。见蒙昆仍不明白,干脆拾起葫芦,打开盖子喝了一口,然后继续比划。
“是酒?!”蒙昆正愁没有酒喝呢,心下大喜,“好极了!老子又冷又渴,正等这酒来……贼骷髅,……”天山恶鬼jing觉地盯着驼背老者,一声不响。蒙昆知道他主意多,见他不作声,也不再嚷嚷,眼馋地瞅了瞅那个葫芦,把脸扭到一边。
驼背老者哆哆嗦嗦地从腰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到恶鬼身前。见二人都不作声,便战战兢兢地继续烤火。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
驼背老者喝了几口酒,觉得身子暖了,慢慢站起身来,挂好了葫芦,给蒙昆和天山恶鬼各鞠了一躬,缓缓朝门口走去。
“哎呀,这……”蒙昆正心痒难耐,几乎要流口水了,见驼背老者要走,眼看到嘴的酒又没了,甚觉可惜。他迫切地望着天山恶鬼,不知他搞的什么鬼。
天山恶鬼不动声se地捡起一跟劈柴,向着驼背老者骤然出手打去。驼背老者毫无防备,被飞来的劈柴打在后背,一下子扑倒在地,爬不起来。那葫芦也摔到地上。
天山恶鬼刚才猛一用力,牵动了腹下的伤口,不禁一咧嘴。蒙昆不解地看着他,说道:“贼骷髅,你这是怕人还是欺负人哪?好端端一葫芦酒……你又……”
天山恶鬼自己也摇了摇头,淡然说道:“行走江湖岂能不处处小心?!现在好了,那酒可以喝了。”
蒙昆本来还要挖苦他几句,一听“酒可以喝了”,便马上什么也顾不得,大步抢过去,抓起葫芦,先喝了两大口。见天山恶鬼在看着他,便拿着葫芦给他送过去。天山恶鬼见蒙昆喝了并无异样,又略等了一会,才放心地喝起来。
驼背老者还是趴在地上,喘咳个不停。
蒙昆大笑道:“只听说,人做了亏心事,害怕半夜鬼敲门。看来,恶鬼做了亏心事,也怕别人来敲门。哈哈哈哈。”天山恶鬼并不恼怒,又喝了两口,把葫芦递还给蒙昆。
驼背老者爬转过来,半空抓挠着,好像是想要回葫芦。
蒙昆灌了一大口酒,咕咚咽下去,看着驼背老者,说道,“今天你撞见恶鬼,没杀你已经算便宜了。一葫芦酒竟舍不得?”天山恶鬼在一旁冷笑道:“你跟聋子废什么话?!”
二人轮流把一葫芦酒喝光了。蒙昆意犹未尽,把葫芦丢到驼背老者手边,说道:“虽然算不上好酒,但也算雪中送炭。空葫芦还给你。”
驼背老者不去拿那葫芦,也不作声,趴在地上直勾勾轮流望着二人。
蒙昆见驼背老者仍不肯离去,只道他是刚才被天山恶鬼打得狠,摔得重,便回头对天山恶鬼说道:“你这贼骷髅,下手太狠。打伤了人家,又喝了他的酒,好歹给两个钱,算是个意思。”
天山恶鬼并不理他,只摸摸烤着的衣裳,看干了没有。
门外的雨小了,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淡了。
蒙昆困劲儿上来,又伸了个懒腰,打起哈欠来。天山恶鬼也觉得昏昏yu睡,用力挤了挤眼睛,眼前竟有些迷离。
老者把葫芦挂在腰上,慢慢站起身来,竟能直挺挺的,突然高了很多。原来他的驼背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