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遇一惊,转脸瞅着师父。济苍生扶邬老二慢慢躺好,站起来走到门口,怒目问道:“就是你要找济某么?”
门外站着一个青衣汉子,背上背着两把铜锏,答道:“在下北冥教青衣堂彭堂主座下李袖,拜见济老前辈?”
济苍生一听“北冥教”三个字,马上想起当年秦全鹤、赖保昌两个北冥教长老和一个小喽罗来索要武功秘笈的情景,顿时心头火气,喝道:“你们找不到济某,便拿济某的朋友开刀,真是好不要脸。你单枪匹马,也是来要武功秘笈的么?”
那李袖却是一愣,惊讶道:“什么武功秘笈?开刀?晚辈不知。老前辈这话从何说起?”
济苍生哼了一声,怒道:“你以为邬老二已经死了么?告诉你,他命大得很。现在可由不得你耍赖!”说罢,双手提劲,便是一记“开山惊魔”打出。
吴秋遇知道师父这一掌的威力非同小可,对方中招非死即伤,当下并不敢看,转过脸去。
李袖一见济苍生神情愤怒,已暗觉有事,因此加了些小心,见他竟然真的一掌打来,急忙向后翻倒。济苍生虽是盛怒之下,但尚未证实面前之人便是伤害邬老二的主谋,存心要留活口,因此只用了一成功力。李袖恰好向后退让了几步,那掌力便没有十足地打在他身上。纵然如此,李袖的左肩仍被重重地击了一下,顿时整条膀子酸麻无力。正自呆立,只见济苍生快步过来,要将他拿住。
忽听墙头有人笑道:“我就知道,好言好语是请不动济大夫的。”
济苍生猛一抬头,只见三面墙头上忽然冒出几十个人来,各个手持弓箭,将这里团团围住。刚才说话之人站在院门上方,蒙着脸。
李袖也是一愣,惊恐地问道:“你们……想要怎样?”济苍生只加了小心,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那蒙面人说道:“你来请济大夫,这是要给谁瞧病啊?”李袖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又不能如实回答,支吾道:“我请大夫自然有用。你们总要讲个先来后到。”蒙面人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哈哈。我可不是来请大夫的。”说着他一挥手:“上!”
几十支箭便从三面墙头上一发she了出来。济苍生飞身退入房中,未及落地,便扬手将门推上。只听哒哒几声脆响,门上少说也插了七八支箭。
“姓韩的,你……”李袖指着蒙面人,一句话尚未说出,身上便中了五六支箭,倒在地上。
济苍生拖着邬老二往后墙根退了几步。怕有箭从窗子she进来,来不及防备。吴秋遇也跟了过去。
邬老二轻声叫道:“济大夫……来……”济苍生蹲到他身旁,一面仍向着门口戒备,一面低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邬老二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济苍生看着他,断然说道:“那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邬老二缓缓摇头道:“我不行了……多活这些年……已经够本……不能再拖累……拖累你们……啊……你们快走!”
“我带你走。还怕不能再救活你一次?”济苍生说着便伸手去扶邬老二。邬老二努力挣脱他的手,喘着说道:“这次不一样……我伤很重……又被下了……下了慢xing药……没救了……”
济苍生刚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叫道:“韩兄,放火吧。他们躲着不出来,咱们这箭也不好使啊。”那姓韩的好像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弓箭准备着!放火!”他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几支燃着的火把朝屋子掷来。屋门、窗子一发烧了起来。
吴秋遇亲眼见过丁不二被天山恶鬼和蒙昆用火困在茅屋中,知道现在是异常凶险,却不知如何是好。邬老二在济苍生身上用力推了一把,奋力叫道:“快走啊,济大夫!”济苍生心中不舍,仍去扶他。邬老二痛吼道:“你再不走……我就……我就咬舌自尽。”
济苍生长叹一声,哽咽道:“好兄弟。老哥哥对不住你了。”说罢,掀起墙角的一块木板,拉着吴秋遇便跳了下去。
大火越烧越旺,屋顶的梁木、砖瓦纷纷塌落。
姓韩的注视着大火焚烧的屋子,吩咐道:“他们忍不了多久。弓箭都准备好!”还有人在一旁叫道:“这边的,封住屋顶。”
百步以外的乱葬岗。
济苍生推开头上的枯枝败叶,从地道口探出头来。观察周围没有危险,师徒二人才爬了出来。
望着感生祠燃着的大火,济苍生心如刀割,长叹道:“好兄弟,只有来世再会了。”吴秋遇望着墙头的一排人影,心中痛恨。济苍生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走吧。”
吴秋遇刚一转身,忽听得轰然一阵爆响。师徒二人急忙回头。
只见感生祠上方土石迸溅,血肉横飞,几面矮墙连同墙上的人影刹那间灰飞烟灭。
吴秋遇大惊。济苍生惨笑道:“兄弟,你总算是自己报了仇了。”
师徒二人默立了良久。估计在大火和爆炸中,邬老二也早已是尸骨无存,便再无牵挂。忍着悲痛,迈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