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竟有些莫名的愠怒,直接跑向了府门。
流盈眨了眨眼睛,半晌没回过味来。
这郡主是越发的怪异了!
自打竹林回来,似乎更不对劲了些。
心头这样想着,回过神,流盈赶紧去追。这萧玥要是出了点事,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夜里锁了院门,素言才算松一口气,进了屋子给上官靖羽收拾了被褥,“小姐放心,今夜那郡主不会再过来了。”
“你不必如此防着她,她本性不坏,何况我倒是蛮喜欢她那直性子。”上官靖羽笑了笑,褪去了外衣。
素言摇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素言自身倒也罢了,可不敢教人伤了你。”收拾好了床铺,素言伸个懒腰,“小姐早些休息吧!院门已经落了锁,大抵姑爷也不会过来了。”
上官靖羽点了头,“我心里有数,你去吧!”
闻言,素言小心的退出房门。
房内静悄悄的,烛火微摇。
上官靖羽轻轻关上窗户,“你回回都要翻窗户进来,才算痛快?如此偷偷摸摸,倒真是苟合之徒。”
她转身,萧东离已经坐在了床沿。
他一笑,“不如此,你怎的记忆深刻?”
她走过来,嫣然轻语,“常在河边走,早晚要湿鞋。”
他突然俯身握住她的脚踝,快速替她脱了鞋袜,“那便不穿鞋。”
指尖滑过脚心的那一瞬,她下意识的缩了脚塞进裙摆里,“痒。”
闻言,萧东离难得开怀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不闹了,时间不早,睡吧!”
他抱着她拢了被褥,她转头,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的眼神有些难掩的晦涩,“我希望有朝一日醒来的时候,你还在身边,而不是空荡荡的。”
“会的。”他深吸一口气,“等到战争结束,朝中会有大变。到时候,我风风光光的娶你过门。而后——我们离开东都,走得远远的。”
什么都不要,只陪你去看日出日落。
用所有的时间,换你刹那芳华。
她狠狠点头,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
他知道,她在等着那一日。
她却不知道,他希望那一日,来得迟一些再迟一些。
未来渺茫,可是有希望。上官靖羽想着,只要两个人坚守一生,终有一天会在一起。可是她从未想过,等了两世,等到的是这样的真相;换回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萧玥跑出去了,流盈找遍了整条街,就连郡主的随扈们,也没能找到萧玥。最后流盈只能找到上官致远,由上官致远带着自己的相府内卫,两拨人继续查找。
郡主丢了,不能声张,只能悄悄的找。
幽州不太平,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而最大的意外是,萧玥去买醉。
城外兵戈四起,城中乱花依旧。
人总该生活,就算是战争,也要活下去,不能眼睁睁等死。就算城破了,只要没有屠城,幽州还是幽州,不管是大朔的幽州,还是北昭的幽州。
每逢战争,醉酒的人就格外多,酒肆的生意反倒是最好的。
清醒太多,心太累。
难得糊涂。
萧玥几乎喝得烂醉,桌案上倒伏着不少的酒壶,四下的人三三两两的,要么也是烂醉如泥,要么就是酒话漫天,倒也无人注意到她。
酒客,各自有各自的烦恼。
两人走进酒肆,为首的一人,一眼就将视线落在了还在喝酒的萧玥。想了想,二人便与萧玥拼桌而坐。
“你们谁啊,滚!”萧玥的视线里,唯有两个模糊的身影。
“主子?”一人立于男子身后,“她……”
男子抬手,示意他莫要言语。
店小二上前,“客官,那头还有桌子。”
“不必。”男子瞧了店小二一眼,便是这一眼,让店小二心下咯噔一声,险些给他跪下。这男子生得极为平常,五官平常,容色平常,然则那一双染着邪魅的眸子,只消轻轻斜睨,便顿生万刃之利,足以教人肝胆直颤。
察觉店小二的畏惧,男子身后的随从便道,“愣着干嘛,上酒上菜。”
店小二急忙行礼,快速跑开,仿佛他会吃人一般。
“主子?”随从俯身,“这里人多,怕不安全,还是换个地方吧!”
只是男子的视线却冷飕飕的落在了萧玥的身上,“没瞧见,她一身贵气吗?”
随从一怔,“主子的意思是——”他心中暗忖,莫不是主子瞧上了这位姑娘?然则这姑娘容色虽好,但瞧着刚才发性子的模样,似乎脾气不太好。
主子,喜欢这样的女子?
“上官靖羽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个都要她不要我?”萧玥打个酒嗝,伸手摸了摸腰际,好似寻常都是流盈付钱,自己哪儿带过银子。
一屁股坐下来,萧玥蹙眉,抓起一旁的酒壶,拼命灌了几口酒。
男子回眸朝着随从使了个眼色,随从二话不说将银子放在了案上,“我家主子说了,姑娘的酒钱,我们付。”
“你们以为我付不起酒钱吗?我只是忘了带钱而已!”萧玥打个酒嗝,浑浑噩噩的往外走。横竖有人付钱了,她也不是傻子,“明日来府衙,我、我还你们。”
随从一怔,这姑娘要走了,主子怎的一点都不着急?
正想着,男子这才不慌不忙的起身,走出门的时候,瞧了一眼随从,“把她带回来。”
“是。”随从颔首。
三五人从阴暗的巷子里走出来,跟着那名随从,尾随萧玥而去。不多时,那名随从便扛了一个麻袋在肩头,直接窜入阴暗处,在街口拐个弯便已消失无踪。
流盈与上官致远在街口碰面,始终没能找到萧玥。
上官致远眉头紧皱,天亮之前找不到萧玥,只怕是要出事了。找,只能继续找!就算把幽州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萧玥。
哪知萧玥此刻睡得正熟,早年她讨厌萧赞喝酒,是故自己也是滴酒不沾。如今,正醉得不省人事。
“主子?”随从上前,“主子莫非想要学古人,金屋藏娇?”
男子冷笑两声,指尖轻柔拂过鬓间散发,“金屋藏娇?这四个字倒是极好,只可惜这不是金屋,她也不是娇。”
“那主子的意思是……”随从不解。
“她说,府衙!”男子拂袖,就着栏杆坐下。
春夜漫漫,这湖心小筑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微风拂面,波光嶙峋,倒映着他眼底的邪冷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