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二王府,救走了上官靖羽,我便知道,自己的身边养了一头白眼狼。我本来想放你一条生路,念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只可惜,你自己找死!”
辰宿只觉得身子冰凉,鲜血的流失和体内的毒发,让他已近弥留,“情分?在你的心里,何曾有过情分二字。你自私自利,你不折手段,你从不知爱为何物,你不值得任何人为你付出真心。因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将来就算荣登九五,你也是个昏君。”
“那年大雪封天,我险些饿死路边,是三爷救了我。可从未要过回报,是我一厢情愿。可是即便如此,也是值得。成全他的幸福,我才能幸福。我每次与你耍性子——只是不想让阿靖嫁给你,不想让他伤心。”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害死他,临了——临了,连阿靖都要嫁给你——不过你别高兴得太早。杀戮太多——终有报——”
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唇中匍出,辰宿的身子稍稍抽搐,眼眸重重的合上。鲜血沿着桌布慢慢的流淌着,终归滴落在地。
辰宿一如初见时的模样,脂粉浓郁,戏服在身。
萧东铭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辰宿伏在案上的死状。他站在那里很久,只是凝神看着自己宠爱了很多年的男子。眼前若浮现辰宿翩然起舞,低吟浅唱的模样。
腰若流纨素,指如削葱根。
纤纤作细步,绝妙世无双。
可惜——都已经一去不返了。
走出门的那一瞬,萧东铭抬头看了看天,天气很好。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干扰今日的大婚。
辰宿也不能。
底下的奴才上前,弱弱的朝里头看了一眼,当即吓得扑通跪地,“二爷,这——这如何处置?”
萧东铭没有回头,只是一步一顿的离开,“丢乱葬岗,就当没有这个人。”
音落,奴才心寒,却也情理之中。
谁愿大婚之日见血?自然是有多远丢多远。成大事者,死个宠儿算什么。若是大业可成,还怕以后会没有?
“唉!”奴才们面面相觑,一声轻叹,最后只裹了一张席子,就把辰宿放上板车,从后门拉走,在乱葬岗里随便挖了个坑就埋了。
生时荣耀光鲜,死后凄凉万千。
道不尽明月夜,说不完此情长。
缘尽情了莫怨天,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成败得失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大婚照旧举行,素言在门外足足等了一日,直到吉时将至,她才看见皇帝的銮舆缓缓从正东门驶出。
这是——要去二王府赴宴?
但是为何不见文武百官跟随?文武百官都被禁在宫里?这是为何?素言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吉时将至,再不回去,小姐怕是急得不得了。
这厢正焦灼,侧门却有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跑出来,见着素言,突然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她手里。
素言一怔,是张纸条。
却听得那小太监压低了声音,“是长公主要我给你的。”
音落,小太监撒丫子就跑了回去。
素言迅速回过神,忙不迭打开了纸条,便是一览而过,整个人险些跪在那里。双眸睁大,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反复看了几遍,而后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她这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是真的。
下一刻,素言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小姐?小姐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翻身上马,素言直奔回相府。
二王府的喜轿已经临门。
上官靖羽依旧坐在梳妆镜前,素言走了多久,她就坐了多久。直到府门外头响起了鞭炮声,那代表着,她该走了。
喜轿来了,而她即将成为二皇子萧东铭的妾室。娇眉紧蹙,羽睫微微垂落,眼帘合上,心痛如绞。
喜娘拿起红盖头,她看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唯独她一人,面色僵冷,心已随风去。
盖头落下的那一瞬,世界在她眼前隔了一层屏障。
所有的一切,瞬时黑了下来。
她一时间觉得无所适从,喜娘们一左一右快速搀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