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还给他……
步伐吃力的,走出了山洞。
黎明已至,那抹炫目的白光破开夜的漆黑,重重的刺在月如初千疮百孔的心上。
迎着破晓的方向,她义无反顾的走了过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女子的歌声飘荡在阴森的林中,张弛有度的曲调,婉转似天籁的声音,融入深秋的黎明。
眼前总是一片炫白,让月如初怎么也看不清,只有唇间不断逸出的歌声,如琴瑟铿锵,亦如她的脚步般,缓缓的,朝着森林外荻花湖的方向走去。
湖畔,一个一个身影密密麻麻的犹如蚁洞中倾巢而出的一群蚂蚁,一片红红绿绿的堆满了森林的入口。
而月如初,便高歌着这曲《蒹葭》,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森林,走到所有人目光交汇之处。
人群中爆发一阵阵的惊呼声,人们以各式各样的眼光看着她,恨不能对她笔诛口伐。
“天啊,她怎么变成这样,是昨天送亲的途中被人劫走了吗?”
“好像是呢,负责护送她的轿夫和丫鬟都被歹人杀死了。”
都死了?她心底冷笑。果然啊。
“这么说,她真的好可怜不是吗?”
“可怜什么?你们看她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大氅,怎么可能是被采花贼玷污?根本就是去和别的男人偷情!”
“就是,瞧瞧那大氅面料还不错,一般的歹徒哪里买得起,肯定是她勾搭上了哪家的公子哥!”
“还没出嫁就红杏出墙,这样的女人就应该赶紧浸猪笼!”
月如初的眸底霍然一抖。浸猪笼,这三个字宛如一个禁忌般狠狠的敲在她的心底。儿时被关在铁笼里沉入荷花池的那一幕袭上脑海,那种在冰水中与死亡抗争的无力感令她不由颤抖,可旋即又闭了闭眼,镇定心神,再度睁眼,平静的望着众人。
几乎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和命妇都来了,说着各种难听的话。而正前方等待着她的,就是当朝临观帝东方临天。
月如初笔直无惧的看向他,然后,在他身边看到了她此刻唯一想见的人。
绍云!
眸中陡然生出一股委屈,她死死的盯着他,盯着她此刻唯一的希望。半年的感情啊,即便是她面对千夫所指,他也应该会挺身而出,为她说话的吧!
一颗心吊了起来,只是等待他一个开口,便好似等了地老天荒。
终于,月如初在东方绍云的眼底捕捉到复杂的情绪。他忽然别过目光,看着自己袖口上繁复的绣样,不发一语。
绍云?她本能的就要唤出他的名字,就要冲过去躲进他的怀里,却在这时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神。
那是悲哀至极的眼神啊,像极了她此刻视线深处的神色!
月如初的脑中顿时一阵天昏地暗。
原来,绍云和她一样都是身不由己,他们,都是被临观帝所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