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前,太尉窦婴,领大将军衔,率十五万边军,沿陇西长城北上,如今已将河南朔方地西面外长城关隘尽数掌控。转而向东强攻,力求与云中汉军会师,将秦始皇所筑的万里长城尽数收复。
直至此时,姗姗来迟的匈奴右部驰援朔方的五万铁骑方才出现在长城关外。闻讯赶来的窦婴,站在长城关隘上远远望去,只见山道上尘土飞扬,一道延绵十数里,望不到尽头的黑线沿着山脊拖沓而来,心中五味杂陈,虽有几分期待,却更多几分担忧。
根据探马来报,此次匈奴右贤王并未精锐尽出,而只是征集附属匈奴各部的五万骑兵,缓缓东来。窦婴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将近十万边军归拢到不足数百里的长城关隘,严阵以待。至于正西方的数千里长城关隘,窦婴并不担心,有着祁连山脉这般天堑,除非匈奴人的战马长了翅膀,否则定然无法绕过西北方的数百里险关坚城,从他处入关。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五原的白羊王。白羊王麾下本就有万余精锐铁骑,如今再加上左大当户浑于坭残余的七千铁骑,将将两万骑。若是与匈奴右部的援军内外夹击,窦婴手中的十万边军只能腹背受敌,形势堪虑。
远在长安未央的景帝和太子刘彻,也早早考虑到此节,派出轻骑昼夜兼程,诏令云中的胡骑将军公孙歂,率麾下八千胡骑全速西进五原,不求杀敌建功,只需死死牵制住五原的匈奴人,甚至稍稍减缓他们赶往长城关隘的速度,也便是大功一件。
一时间,河南朔方地的局势微妙起来。时间就是生命,刘彻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意味。骁骑将军秦勇麾下的二十万郡兵必须尽速夺取西河,挥师西进,剪灭朔方楼烦王后,度过黄河,方才能驰援窦婴。然而如此一来,耗时极久,窦婴孤军奋战,至少要苦撑月余。更令人忧心的是,一旦楼烦王见机不对,果断弃守朔方,率部直奔长城关隘,窦婴必然压力剧增。十万边军编练不过年余,都是些没见过血的新兵蛋子,届时闹不好便会一溃千里。
刘彻苦思良久,却不得其法,只能心急火燎前往平虏殿与景帝商讨对策。自从开战以来,景帝除了出席早朝,从未离沙盘半步。他甚至命人将卧榻摆放在平虏殿的三楼,枕边放着望远镜,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起望远镜将沙盘细细扫上一遍,以免歇息时漏掉了新呈上的各地军情。
短短月余,景帝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却反倒精神了许多,两眼炯炯有神,根本不像一个久病之人。刘彻打量了他片刻,颇为怀疑皇帝老爹是不是回光返照的迹象。不过倒也不奇怪,所谓人清气爽,最近捷报频传,景帝心情大好,胃口自然大开,连刘彻每日差人送来的药膳,都比从前多吃上不少。
景帝此时刚刚用过午膳,正眯着眼睛假寐,见刘彻到来,随即打了个哈欠,微微抬起眼皮问道:“皇儿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刘彻耸耸肩,丝毫没有打扰皇帝老爹歇息的觉悟,细细的将自己的忧虑细说了一遍。
景帝却丝毫没有紧张的神色,拿起手边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咂咂嘴道:“朕早就醒得了,若是如皇儿这般后知后觉,朕也就不配做这大汉天子了。”
刘彻闻言一愣,忙追问道:“既是如此,父皇认为当如何处置?”
“朕已诏令李广莫再理会匈奴残部,率细柳营三万精骑尽速北上,渡过黄河,准备随时驰援窦婴。至于匈奴残部,就着安定和北地两郡边军清剿便是,虽说步卒赶不上匈奴人的战马,老弱妇孺总是跑不掉的,到时他们便是无根之浮萍,撑不了多久。”景帝捋了捋胡须,复又幽幽道:“朕还着窦婴长子窦义率麾下部众,前往长城关隘增援,窦婴应当能明白朕的意思,死战不退的。”
刘彻嘴角稍稍颤动,我勒个去,这皇帝老爹真心黑啊,明摆着告诉窦婴,若是丢了长城关隘,全家都要死。
刘彻由衷叹服,躬身道:“父皇英明!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景帝闻言,翘起兰花指,给诸位读者抛了个媚眼,巧笑嫣然道:“那你们还不赶紧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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