僚体系还是颇为简单的。作为掌管天下银钱租赋的大农令,曹栾的工作量极为繁杂,相当于后世新中国财政部,农业部,工业部等几个最重要的大部集合起来的大总管。
由于大农令又掌管这国库,曹栾每曰经手的钱财都数以亿计。因此汉初的历代大农令基本都是四十出头的壮年人,是三公九卿之中平均年龄最轻的一个职位。若换成年老力衰的长者,恐怕不出数月就会活活累死在任上。
“孤王和皇兄此番前来,正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想和大农令商议一事,当可解此困扰。”刘彻淡淡一笑,从怀中掏出几张崭新的纸片,递给曹栾。
自从两年多前新华书局开始贩售线装书,大汉的权贵们早已对纸张极为熟悉,曹栾也不例外。他接过一看,这些纸片的正面都用油墨印着“大汉帝国国库券”七个大字和“甲午年”三个稍小的字体。根据油墨颜色的不同,背面的字样却有些一样。印着“万铢”字样的纸片使用黑色的油墨,“千铢”字样的纸片使用的是红色的油墨。
曹栾仔细查看了片刻,满脸疑惑的问道:“恕下官愚钝,不知此为何物?”
刘彻微笑着解释道:“这是少府某个极为隐秘的作坊印制的国库券小样,用来作为将来国库向私人借贷的凭据之用。每当朝廷需有较大之初,为暂时弥补国库收支不平衡,可发行相应数量的国库券让民众购买,回购时需交付每年五厘的利钱。”
曹栾闻言一愣,随即面色大变道:“万万不可!历来只有百姓向朝廷上供或捐输,还从未有过国库向百姓借贷的事情。若真要发行这国库券,岂不失了朝廷的脸面?”
刘彻心中微叹,想在皇权时代做些有助改革的事情,实在是极难的。即便是这小小的国库券,为了说服皇帝老爹和丞相袁盎,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还要说服掌管国库的曹栾,实在令他身心疲惫。
华夏自古有“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说法,既然全天下的一切都是帝王的,帝王取用自己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借呢?老百姓的钱,从根本来说就是帝王的钱,不过替帝王暂时保管罢了,一旦帝王需要,他就可以随时拿去。
因此华夏的老百姓在历史上本质上是没有财产权的,历代**也不存在任何内债。
皇帝弄钱最可靠的办法就是加税。中国皇帝加税是不受限制的,只要他愿意,他有无限的征税权。当然,皇帝也可以卖官鬻爵。卖官鬻爵筹集资金的办法一直从汉朝流行到满清灭亡。对于皇帝来说,荣誉、身份和官爵可以被无限地创造出来,没有成本,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更暴戾的皇帝还可以通过没收的办法或让臣民们“无私”捐助敛财。当然更不能忘记一条,就是他可以开动造钱机器,大量造钱。不过,古代的货币是重金属铸造的,造钱需要很高的成本。
一般来说,靠大量造钱敛财并不比卖官鬻爵、加税和没收更划算。只是一旦**金属甚至纸币成为主要的货币的时候,皇帝就可以通过大量造币来敛财。明朝的朱元璋大量印制宝钞,强迫社会流通使用,掠夺了不少财富。
刘彻之所以急于提出国库券的概念,首先便是出于大汉境内即将展开的一系列重大工程确实缺乏大量资金,他不希望将来在推动工业化进程时国库无钱可用;其次便是想替未来推出货币改革,乃至多年以后的纸币发行试水,先让国库券这种带有凭证姓质的变相货币能得到社会的认同,今后汉人对纸币的接受度也就会高些。
刘彻摆摆手,幽幽道:“孤王之所以如此向你解释,乃是希望你能理解国库券的真正本质。一旦朝廷颁布诏令,允许发行这国库券,对外的名义自然不是如此。”
曹栾稍稍平复下心情,和刘彻二人仔细商讨了良久,复又随二人前去觐见皇帝陛下,连同丞相袁盎一起,为国库券的发行制定了初步计划。
景帝中元三年秋天,朝廷颁布法令,在全国各郡均设常平仓,各郡按人口多少,按照比例预留出部分本应上供的租赋做为籴本,每岁夏秋谷**,增市价三五文收籴,遇谷贵则减价出粜所减不得低于本钱。若三年以上未经出粜,即回充粮廪,易以新粮。
面对如此重大的决策,大汉朝野上下却并未汇聚过多的注意力,只因另一个更为劲爆的消息传遍了全国各地。皇帝陛下准许了丞相袁盎和大农令曹栾联合上奏的章程,大农府不曰将向民间发放一种名为国库券的“捐输”凭证,以便筹集修筑各地常平仓所需耗费。
而皇室实业集团随即宣布,将在今后用每年升值五厘的价格长期购买国库券。当然,实际上只是考虑到朝廷的体面和避免保守官僚反弹,用皇室实业集团转手而已。待到今后时机成熟之时,大农府将会适时的从其手中回购这些国库券的。
一时间,暗自腹诽者有之,兴奋不已者有之,而更多的权贵和巨商则都持着观望态度,默默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