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仁义道:“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
陈军官笑道:“我自己给的,怎么样?”
楚仁义道:“当今圣上英明,如何会让你如此乱来?我若上诉,告到你们长官那里,瞧他怎生处置你等!”
陈军官又是一阵大笑:“告到长官那里?哈哈!由得你告,有军纪保护我们,死的只是你们这些低等杂种!”
楚仁义甚少入世,不明白官场中的潜在形势,但与这军官对话许久,便也渐渐知晓。他不yu同这军官作口舌之辩,这就转身朝回路走去。
忽地,背后一股劈空之风袭来。便在这时,一声苍老之音从身后传来:“小兄弟,小心!”话音刚起,楚仁义便向一旁躲开,一柄钢刀从他身侧直砍到地面,看似偷袭之人yu待一刀置其于死地。
楚仁义转过身来,见一名士兵站在身前,刚将大刀重新提起。楚仁义知他偷袭,问道:“你为何要下此狠手?”
那士兵喝道:“你如此无礼,今ri饶你不得!”
楚仁义皱眉道:“怎生戾气如此之重,动不动便喊打喊杀?”
那陈军官在后方重重咳了一声,这士兵不待多言,又是一刀朝楚仁义砍来。楚仁义略微侧身,足下一脚朝对方胫踝踢去,那士兵脚腕中了一击,立足不定,朝前扑地而倒。
陈军官见适才提醒楚仁义之人,是一旁倒地的老翁,心中无名火起,冲上去便给了那老翁一耳光,直将老翁扇倒在地。瞧着地上呕出的数滩鲜血,便知那老翁受伤甚重。一旁的老妪吓得不敢做声,浑身只是发抖。陈军官侧目瞧着那老妪惊慌的眼神,不知心中怎的全是怒火,一甩手,又是一耳光向她打去。
蓦地里,陈军官手腕一紧,一个铁箍似的手掌将他腕骨拿住。此时,他右手再也移动不得,连半分也不能。那只手就这样僵在那里,便似一个稻草人展开的手臂,静静地停在那一处。
这时,倒地的老翁才反应过来,他见自己老伴要遭毒手,忙奋不顾身,扑过去挡在老伴身前。
陈军官进退不得,怒火全发泄在那老翁身上。他虽上肢不能动弹,仍是一脚朝那老翁面部踢去,瞧那劲势,只怕这一击,便要将其满嘴牙齿尽数踢落,要将其面部骨骼尽数踢碎。
怎料陈军官如此武艺,还是没能伤到那老翁,他踢出的那一腿,突地被人一脚踹开,踹向一旁。只觉得腿弯中招处,骨骼yu裂,疼痛异常,酸麻不已。
陈军官抬头望去,只见一名道装打扮的少年人抓住了他的右腕。想必适才那一脚,也是他解救的。
那少年便是天阳,他站在二老身旁,陈军官出手毫无征兆,他一时不察,没能及时防御,以致老翁受辱。但此后每次攻击,天阳已有准备,再也不让对手接连伤人。
陈军官此时无力摆脱天阳,便举起左手打向他面颊,抬起右脚踢向他腿弯,yu待解己扼腕之困。
天阳右手一挥,将陈军官甩出,扔上半空,眼见此人将要重重地跌落地面,众官兵一拥上前,将其接了下来。陈大人站起身,怒喝一声:“将他们全都宰了,一个不留!”
楚仁义眼见局势不可复控,忙打手势命身后众人按照计策行事。瞿正明、天青等人见他手势,便一并冲上前去。
楚仁义哈哈一笑,对那群官兵喊道:“尔等众人听着,我们祁风寨但求钱银、不求人命,识相的便给我把手中钱财放下,速速离开。如若听话,大爷我就饶了你们的小命!”
那些官兵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
一人笑道:“我道是什么人呢,原来是几个蟊贼。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活的不耐烦了!”
另一人随后说道:“你们这几个小贼,也不打听大爷是何许人,便来抢劫。今ri便让你们知道厉害!”
楚仁义不慌不忙,说道:“哼哼,几个狐假虎威的小卒也敢如此嚣张?你们见识短浅,我不与你等计较。你倒去打听打听,**上有谁没听说过我们山东祁风寨!今ri本大爷心情好,想饶你们一命,尔等若是再不识抬举,可别怪大爷我不客气了!”
那陈军官听了山东祁风寨的名头,略一迟疑。他知那是山东最大的山寨。天下未定、众军阀纷争之时,祁风寨便是山东的地头蛇,雄霸一方,无人敢惹。只是大唐成立以来,平定天下各路人马之后,已有多年未闻祁风寨之名,还道它已解散。不料在此又闻其名,实在好生惊讶。
楚仁义见他略有所思,知其已然畏惧祁风寨之名,便喝道:“别再啰嗦,趁现在本大爷心情好,快给我放下银子便滚蛋。若是等我改变主意,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陈军官早已听闻祁风寨好手众多,也听说过那寨主吴长寿,知其年纪轻轻,武艺便已登峰造极,当初仅而立之年,便率领祁风寨众人横扫山东,合并了附近几个大山寨,自己一方称王。按时间来推算,那寨主至今也不过四十出头。
陈军官倒也颇为谨慎,朝楚仁义等人看去。见眼前数人虽蒙面相对,但横看竖看都不过二十余岁,最小的那人,只怕还未满二十。
“难道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陈军官心想:“莫要被他讹了!他刚才装作小厮,是何用意?嗯,料想是眼见敌不过我等,便施计智取。哼!即便他们当真是祁风寨的,也不是高手。”想到此处,他便朝手下那领头士兵眨一眨眼,自己却慢慢朝旁边走去。
那士兵会意,喊道:“几个小贼胆敢打劫官府,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啊,把他们全都给我拿下!”
在那士兵刚说道“来人啊”之时,只听得秦烨“啊”的一声,胸口已中一刀。幸亏瞿正明拉着他及时朝后闪身,那一刀并未砍深,但已在胸前划开一道长口,鲜血直涌。
原来那陈军官让这士兵施发号令,用意是将楚仁义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于这喊话士兵,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这陈军官便已先行动手。此招他们已用过数次,是以本次用来,配合的十分默契。秦烨武艺不高,和这陈军官又站得最近,只一招便已受伤。
楚仁义料不到敌方说动手便动手,那陈军官距他较远,待得动手,再去相救秦烨已是不及,此时只能尽快将敌人制服,方为上策。于是他率先出剑,一剑已将一名士兵手腕划破,那士兵吃痛,手中钢刀掉落,砸在自己脚上,直疼得哇哇叫。
这陈军官站在天青面前,他xing情残暴,此时急yu伤人,手中钢刀一扬,二话不说,直直地朝天青砍了过去。
天青持剑反攻,后发先至,一剑刺了回去。陈军官闪身避开,那一刀仍是向着天青砍去。天青脚下不停,绕着陈军官奔走,自然避开了那一刀。
两人互拆四五招,陈军官见天青身法颇佳,但沉稳不足,刺来的长剑力度稍弱,登时心中计较已定。待得天青长剑再度刺来,陈军官大刀一挥,不向天青身形所在砍落,而是与之长剑硬碰,只听“叮”地一声,火花四溅,天青持剑不稳,手中长剑被震得飞上天去。
陈军官不待他反应,右脚正踹,踢在天青小腹之上,将他踹出老远,天青腹痛如绞,一时站不起身来。
天阳、瞿正明等人也相继出招。天阳挺剑朝陈军官刺去。陈军官见来人剑法jing妙,闪身躲开,还了一刀,两人斗在一起。其余众人也已向剩下的士兵杀去,唯有华喜乐扶着秦烨,助他止血疗伤。
郑瑶本来听楚仁义的话,在远处等候。这时闻及厮杀声,担心大家的安全,虽然颇为害怕,却也毅然走了过来。见到秦烨满身是血,忙撕下衣角按在其伤口处,为其止血。
这时只见楚仁义长剑上下翻飞,剑势连绵不断,已使出绝学“狂涛剑法”。敌人武艺平凡,对此jing妙剑法,绝然不可抵挡。只见楚仁义东一剑刺伤这人右臂,西一剑削破那人手指,霎时间已轻创十余人。
瞿正明和天生,也各打倒两名敌人。瞿正明将敌方视为强盗,下手甚重,一人被他持刀砍去头颅,鲜血喷she而出;另一人被他用大刀从前心捅入、后心穿出,一部分刀身没入其体内,前半身只露出刀柄在外。
郑四海只是持刀在一旁观看,并没有加入战团之意。
这边天阳也是大占上风,两人刚交手,陈军官便抵挡不住天阳的jing妙剑法。只见天阳一剑刺向其左肩,待得他左肩后撤回避,天阳已是持剑削向其右臂。陈军官急抽右臂,但回避不及,已然中剑。幸而躲避一时,剑伤不深。陈军官兀自不弃刀认输,右臂虽伤,仍将钢刀交于左手,杀向天阳。
天阳岂容他撒野,手中长剑后发先至,已率先刺到敌人咽喉,陈军官大惊,忙将身子向后急仰,右腿踢向天阳。天阳不紧不慢,左手向下一按,正按在其小腿之上,微一用力,便已借其力而向上跃起。身形骤起之时,长剑已然向敌刺去,陈军官忙回刀抵挡。哪知天阳这一招乃是虚招,剑势未老便已收回。此时其已身在半空,双腿连环而出。左脚猛然朝敌人持刀手腕踢去。陈军官动作如何能有天阳迅捷,刚把大刀收回,天阳左脚已踢到他手腕之上,他只感到一阵剧痛,似是腕骨断裂。未待其反应,天阳另一脚便已将他手中钢刀踢飞。
天阳灵活异常,未待落下,又是反手一剑朝敌面部刺去。那军官已无兵刃,只得又向后退出一步。
天阳不yu伤他,将其腕骨踢断,乃是自己功力未纯,不能收发自如。这时以伤人为愧,下手更见容情。
那军官yu走,天阳虽不待再行伤他,却又哪会让他逃掉。一时间,天阳剑势连绵不断,一剑未收,一剑又发。那军官未退三步,剑尖已到面门,只见明晃晃的长剑在眼前颤动,随时都能要了自己xing命。吓得他魂飞魄散,僵在当场。
这时只见众官兵倒了满地,其中大半为楚仁义所创。他剑掌齐施,一剑刺伤一人小腿,一掌打在另一人前胸,将最后两人也收拾了。楚仁义知道这批官兵恶毒,心中气愤,最后一掌含劲蓄力。将及敌人胸前之时,他心念一动,念及师父所说仁义之道,手掌一偏,击中道旁大树,脸盆般粗壮的树干断为两截,倒了下来。楚仁义虽将掌力偏移,而无形余力未衰,却也打断了敌人三根肋骨。众官兵见他如此威武,均纷纷趴在地上,哪敢出声。
楚仁义演戏演到底,走到陈军官面前,一脚将他踢翻,踩在他胸脯上,微一用劲,直疼得他哭爹喊娘,似要呼吸停顿。楚仁义冷冷说道:“刚才叫你们交了银子便走,你们不听,此刻只怕想走也走不了啦!除了留下银子,还得留下你的狗命!”
陈军官只知道欺软怕硬,见此情形,直吓得屎尿齐流,流了满裤子都是。他哀求道:“大侠饶命!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只求饶了我这条小命!”
楚仁义哈哈一笑,说道:“好,我可以放你一马。但我只能饶你或者他们其中一方的xing命,你让我如何选择?”说着便朝那些士兵一指。
这些士兵,除了被瞿正明杀死的两个外,其余的均负轻伤。楚仁义手下留情,并未取其xing命。此时,他们闻及楚仁义之言,知道他将自己这群人的生死大权交于那军官手上,均感绝望。他们都知道那军官贪生怕死、唯利是图,这时要他选定生死,他自是盼望自己获生,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又怎能理会。
陈军官受惊过度,听得楚仁义如此说来,不知是真是假。但现下情形已然如此,只要有一线希望,便不能放过。他心中思来想去,不是在考虑自己与手下的孰生孰死。而是在想楚仁义刚才那句话,到底是在考验自己的情义,还是说到做到,又或者根本在戏弄自己。
他在军队中、官场里混迹多年,习惯了那里边的尔虞我诈。现今,揣摩别人心思的这门功夫,已是练得炉火纯青;表面形象和马屁功夫,自然也是做得登峰造极。在他装成正直之人时,即便是再jing明的智者,也难以看出他私底下竟然是个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小人。
他此刻想到平时所为:看到正直的上司来视察之时,便要装得大公无私,粗活、重活、累活都是自己一人抢着做,看起来,自己是在尽量减轻别人负担;当长官看到这一情况,也只有在确定长官已见此情形,他才会再行假装一番,明显表现出谦逊的姿态,把好处和功劳都说成是别人的,便可落得不贪功的美名。这样一来,自己在上司眼中,便是关心他人、体恤下属、慷慨大方的君子,以后说不准便会升官发财。
他接着想下去:若是上级有什么好处给过来,那自然要尽量的表扬自己,有什么好话便朝自己身上套,这时再也不把功劳推给别人,好事全是自己做的;然后,再拍一拍上级马屁,这好处多半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时的情形,在他心中,便也与那官场无异。他知道楚仁义那句话可能有三种意义。一、若是考验自己的义气,这番回答便应是:牺牲自己,换得下属的存活;如此回答,极有可能让楚仁义觉得自己情深意重,令自己也脱离困境。二、若只是楚仁义此刻心情尚好,当真是让自己选择活命的一方,这当然是选自己,哪还顾得了他人死活。三、若是楚仁义随口说着玩,只是戏弄自己,那说什么话都是一死。
他心思转的甚快,一时间便已了解此刻情形,于应对之法也是早已了然于胸。只是不知楚仁义是怎样的人,难以回答。偏偏楚仁义又蒙上了脸,这军官平ri里察言观se的拿手好戏,在此生死时刻竟派不上用场!
楚仁义见他迟迟不予回答,催道:“快说,到底选择哪方存活!如若再不出声,我便取了你小命,到时,你想作答复都没的回答!”
听得楚仁义这般恐吓,陈军官又吓了一跳,只怕再犹豫下去,自己真会小命不保。此时决定赌上一把。眼看楚仁义凶神恶煞,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考验自己。又觉得这帮凶残的山贼,哪里会讲什么情义,一旦自己说出:“让手下众人存活”,只怕他当真会把自己杀掉。
此念一动,陈军官便脱口而出:“要饶就只饶了我吧,大侠!一看您这身手,就知道您英勇不凡、英俊潇洒、英气十足、英雄无敌。况且您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怎么会为杀我这样的小人,而脏了您大爷这双高贵的手呢?”平常马屁拍惯了,在此生死关头,仍不忘拍一拍这马屁。
楚仁义哈哈一笑,有意要为难他一番。想到郑家丫头小云的狡辩之才,依样画葫芦地说道:“你这‘英’字成语,还真不少啊!我想再听几个。”
军官见他笑了,也跟着赔笑,想再说一些“英”字成语逗他开心,一时却也想不起来,只得道:“英…英…用称赞英雄的词语来陪衬你,是英…英…应该的!”
楚仁义不理他这话,接着说道:“你没仔细瞧我,怎么夸赞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呢?别人都没这么说过!”
这军官见楚仁义一笑,心想这马屁拍的还算准,至少没弄巧成拙。便说到:“似大爷这般豪迈之气,哪里需要仔细察言观se,只需远远的望上一眼,便已知是英雄不凡的大人物。小的这还算愚蠢至极,竟然隔了这么久才看得出来,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楚仁义道:“是么,你承认自己该死,那我就成全你好了!”
那军官一听大急,忙道:“刚才是小人胡说的,望大爷见谅!”
楚仁义又道:“是么,你刚才夸我的那些话,也是胡说的了?”说完便拿起长剑,向其咽喉虚刺一剑。这军官被楚仁义这么踩着,动弹不得,眼见长剑刺来,避无可避,只得闭目待死。
谁知长剑刺到咽喉处,并未再向里深入。只是那剑尖凉凉的,放在咽喉皮肤上,也不知是否见血。直吓得那军官裤子又渗出水来,浸湿了一大片土地。
过了一时,那军官见楚仁义并未杀害自己,为求保命,只得又厚着脸皮求道:“大爷就饶了我吧,我刚才夸你的那些话,可句句属实,并无虚言啊!”
楚仁义并不理会他这话,又问道:“你说要我放了你,然后再把他们杀了?好啊,在生死存亡面前,你选择独活,那就先给我说个这般选择的理由!”
这军官心中暗道:“我只是让你把我放了,又没说要杀他们。是你说的,只能活一方,我才说要还我zi you。杀不杀他们是你决定的,你却又来挑拨离间。”他心中虽这般暗想,却始终不敢说出口,听楚仁义这么问来,只能随便说一理由,苦笑道:“大爷你们要的是银子,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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