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是!”小安子响亮地应了声,立马在前面带路。
上官若莲再次经过雕栏玉砌的台阶上,她和君墨璃在走到拐角处时,齐齐放眼望去,均有些许的恍惚。
感触最大的要数君墨璃了,他放眼望去,是一片宁静的湖泊,云水桥上烟波轻荡,长长的九曲栏槛竟似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路行来,宫人们行礼不迭,他未有表示,却也掩不去他心中尘封而久的那份心酸。
之前说过,宫廷里从来就是谣言蜚生的温床,内殿里的故事再隐秘,也抵不住悠悠众人之口。
那一年,温氏一族失势,他的母后失势,他成了宫中刀尖浪口处的鱼肉。那时,他稚嫩的天空,几乎要坍塌!
行至湖心处,一丝冷峭笑意隐隐浮上君墨璃的唇角,展目遥望,凌水烟波殿之后,一点勾心画角腾檐陡壁隐隐露出来,便是他母后和他小时候,曾经住过的地方——德和殿!。君墨璃微微驻足,手轻搭在栏杆,心底里一点惆怅不可遏抑地越泛越是汹涌。
上官若莲回头看了眼君墨璃,她知道这里勾起他不好的回忆了。而她能做的,便是握紧了他的手。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未来,还有她相伴着,不离不弃!德太殿太久没有住人了,单是在外面看,都显得有种说不出的幽壑,空谷余馨。尤其是在重楼叠阁的掩映及连绵起伏琉璃瓦下,明明若隐若现也看不清什么,却也让人觉得倍感幽深,孤寂。仿若,它已经隔绝在诺大的皇宫之中,在宫女、太监遍布的皇宫之中!
楼层叠掩映,流水潺潺;湖心有亭,水色清泠透碧,水虽绿,但触目所及,湖中却无一丝生机。
而,回首返顾,亭台水槛,凤阁龙楼,一重一重望过去,仿佛看一眼便远一层,重重叠叠,无数的前尘旧事,便都挡在了那浩渺烟波之后,弹回了君墨璃的身上。君墨璃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加快了脚步,走过烟波湖,疾步走到太和殿。一走进去,心寒不已。不过十余年,便已人是物非。如今,虽依旧是高楼广宇,朱门绮户,细望之下却早已是萧索不堪。轩窗无人,久而成燕迹;庭除不扫,池塘生春草。整个园子都废了,乍看上去,便是一座荒园。唯独府西一角上,树篱围出一带平房,园内数百株红白梅树正怒放含香,在这白皑皑的大雪中格外著目。王府大门尽日紧闭,只这梅苑旁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用葛藤缠绕,半掩柴扉,还是个曲径通幽的去处。
呵呵,人走楼空!奈何,楼虽空,却也未能攀上新主人入住。更未能保留,当时,欣欣向荣的风光!高轩,敞户,门窗扉扇俱辟易相通;梅树旁这三间茅轩当得是君子之风。
“七王爷请放心入住,奴才已经派人把这里打扫干净了!”小安子虽小,他也是听过七王爷的故事,看到七王爷身上那份若隐若现的悲色,及他微踌躇的脚步,他知道,七王爷小时候的恶梦,又涌上来了。
君墨璃东收回视线,他握着上官若莲的手越发的紧,上官若莲抿着唇,时不时看了眼君墨璃的脸色,不语。这个时候,还需要说些什么?
上官若莲想起了一首诗,或许,没有比这首诗更能映衬君墨璃此时的心情了:
残雪凝辉冷画屏,
落梅横笛已三更,
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
知君何事泪纵横,
断肠声里忆平生!1ce05。
过了引静桥,曲径通幽,便是德和殿的后花园。小径料想也是多年未经人迹所至,脚底厚厚的落叶同积雪一踏上去咯吱咯吱响,间或枝头上的鸟儿被惊起,掠翅急飞,更添几分幽谲。幼时与母后在这里嬉戏玩乐的情景犹在眼前,再眨眼,除了冷清之余,除了物是人非之余,什么也没有。君墨璃感到心中微微的苦,身体里的血也流淌得缓慢了下来。
这德和殿自从温映雪太后暴死冷宫之后,便荒废了下来。没有哪个妃子敢去去住,就连新任的皇后娘娘也不敢去住。皇上就更不用说了,她们大抵,是觉得这里太晦气了!久而久之,那些嬷嬷宫女太监等人,也是不甚光顾。于是乎,这德和殿,便是落得现下这般的惨淡光景!
要是她们知道温映雪暴死冷宫一事,只是假死的一种表象,宫中的个个妃子怕是要抢着入住德和殿了!碾转了一圈,走进寝宫,数九寒天里,屋内不见一星炉火。寒风携着雪花,时时倘佯中庭,跻于罗帷,这更加剧了君墨璃心中的一腔惆怅。
上官若莲转过身,眼神凌厉地扫向小安子:“这就是你说的,已派人打扫?”
“七王妃,七王爷请恕罪,那些宫婢怕是偷懒,奴才立马去挑一些手脚利落的宫婢过来,重新打扫!”小安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惶恐地道。
他默默咽下两口血,虽然他的年纪不大,却也是在宫中打滚多年。那些宫婢,若然没有哪个娘娘,或是贵人的吩咐,她们肯定不敢如此怠慢七王爷!这下好了,成了他的办事不力!就是不知道,哪个娘娘或是贵人的吩咐?
事后,他怕是也要挨一顿打了!
见七王爷没有责怪,小安子立马连滚打爬地出去,张罗人手进来打扫!
“墨璃!”上官若莲一眨不眨地看着君墨璃。
“只是有些许的惆怅而已,我没事!”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君墨璃,他低头望进上官若莲的眼眸,对她故作轻松一笑道。
“被你说对了,这里堪称简陋,我还想着收两幅你小时候的作字画,现在看来是无望了!”上官若莲用调侃的口吻道,一踏进德和殿,这里的气氛,太过于幽深萧条了,她得活跃一下气氛不是?
“呵呵,你呀!”君墨璃隐去眼底的那抹惆怅,笑意暖人。
很快,小安子就领着五六个宫婢进来,七手八脚地把德和殿重新打扫了遍。
君墨璃和上官若莲则是回到了碧院落里,用晚膳。
最先得知君墨璃和上官若莲进宫的娘娘,无非就是势头正盛的德妃娘娘了!柳公公一向她禀报,她立马便派嬷嬷到德和殿,“好好”地指挥那宫婢清扫德和殿。她要让君墨璃清楚地记起,这宫中早就已经没有了他和他那死去的娘亲的地位!现下,皇宫乃至整个天下都是她母子俩的囊中之物!
他立了功归来又如何,皇后之位是她的,太子之位是她儿子的,谁也不能跟她母子俩抢!“柳公公,皇上还说了些什么?”德妃娘娘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公公,问。
“回娘娘,皇上问了……上官姑娘未何戴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然后呢?”
“然后,上官姑娘解释说,她跟她……娘一样,对花粉过粉,现在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哈哈!”德妃娘娘听后,顿时心花怒放。好啊,践人即使是践人,跟她娘亲一样!以为有了几分姿色,就能得天独宠?看吧,连天都要收回她那狐狸精的相貌,好不能让她以真面目示人!
这句话,轻易就讨好了德妃娘娘!柳公公无疑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皇上把她单独安排在了碧院?”德妃娘娘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
“是的,娘娘!”
“嬷嬷。”
“在,娘娘!”
“摆驾素心殿,本宫要亲自去皇上过来用晚膳!”德妃娘娘伸手手整了一下自己的发型,开口道。
“娘娘摆驾素心殿!”
柳公公接过嬷嬷塞过来的两条珠宝,得意地走出了德妃娘娘的宫殿,转而往太子殿下的宫殿走去。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皇弟和若莲,他们从父皇的宫殿里出来了?”君月影放下手中的折子,阴晴不定地看着柳公公。
“太子殿下英明!”柳公公无时无刻,不忘拍马屁。
“哼,听说,你刚从本太子母妃的宫殿里出来?”君月影阴戾地一挑眉,柳公公心中大惊。
“本来,奴才是要先向太子殿下禀报的。可是中途被娘娘身边的嬷嬷叫去了,请太子殿下明鉴!”柳公公跪趴在地上,惶恐地道。
“哼,料你也不敢。后宫不得参政,你给本太子随时记清楚了!”君月影重哼了声,他早就吩咐过柳公公,父皇那边一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要过来告诉他!
“是,太子殿下!”柳公公额头上冷汗直冒,太子殿下的性情越来越捉摸不定了。
“他们现在人呢?”君月影眯了眯眼,心中似是另有打算。
“回太子殿下,皇上让他们在皇宫中住一个晚上。上官姑娘还是跟上次进宫一样,被安排在碧院;而七王爷则是被安排在了德和殿!”
“哦?”君月影挑了挑眉,上官若莲在碧院,皇弟在德和殿,甚好!
“另外,上官姑娘是戴着面纱进宫的,据说,她是花粉过敏了!”柳公公知道太子殿下是一定会去看上官若莲的,他当然要把这条重要的消息告诉太子殿下了。这样,太子殿下讨好上官若莲的时候,就投其所好了!
别人兴许不知道,但柳公公又岂会不知,太子殿下早就暗中命众太医研制出能抵抗花粉过敏的药物。这让众太医惶恐不已,这对花粉过敏,历来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太子殿下乍这么一吩咐,他们颈上的人头就变得岌岌可危了!
“此许当真?”君月影的眸兴闪了闪,初次与上官若莲见面时,上官若莲就对他提过,她对花粉过敏!
“回太子殿下,这是上官姑娘亲口对皇上承认的!”柳公公抬头看了眼太子殿下脸色,又迅速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道。
“来人,宣赵太医!”君月影站了起来,他坐不住了。过敏不过是小事,他的皇弟若然连这点也注意不了,凭什么能得到上官若莲的芳心?
“是,太子殿下!”侍卫立马去传赵太医。
君月影走到地上跪着的柳公公面前:“父皇还说了些什么?”
“皇上还说,承诺过七王爷的,自然不会少!让七王爷明天带着上官姑娘上早朝。”柳公公不敢隐瞒,便把皇上说的,都说了出来。当然,对德妃娘娘,他是有所保留!要不然,待太子殿下一登基,便是他的死期!
君月影危险地眯了眯眼,父皇能承诺给皇弟的,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与上官若莲有关的事情了。那么,父皇是准了皇弟与上官若莲的婚事,并公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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