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
孟谨行望着她包裹着纱布的脖子,皱眉道:“你脖子上不会留疤吧?”
邬雅沁幽幽地说:“我倒希望能留下疤痕。”
孟谨行道,“本来你的形象就算够不上十分,也能够上九点九分,留道疤岂不大打折扣?听说现在有的整形手术可以整到一点都看不出来,到时候要真有疤,我陪你去整了。”
“你这么在乎我留不留疤啊?”邬雅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咳咳,”孟谨行干咳两声,伤口隐隐作痛,“我担心你男朋友看着难受!”
“我没男朋友!”邬雅沁道。
孟谨行愣了一下,轻哼道:“那你迟早也得找啊,男人都喜欢完美。”
“你也是?”邬雅沁问。
“干吗老说到我身上啊!”孟谨行尴尬地转转脖子。
邬雅沁看他一阵,慢慢站起来,淡淡地笑道:“你能顺畅地说话,我就放心了。好好休息吧,我回病房了。”
她走到病房门口,又回头说:“你受伤的事还没有通知云谣,要我帮你打电话吗?”
孟谨行看她一会儿道:“暂时瞒着吧,三天两头受伤住院,别把她吓着了。”
邬雅沁点点头走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孟谨行的目光停在门上,暗暗松了一口气。
邬雅沁刚刚看自己的目光,他在雷云谣眼里看到过很多次,让二度经历生死醒来的他,感觉胸口又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更有些抗拒。
他拢了拢心神转回头,望着病房的天花板,回想受伤前经历的每一幕,思索着这次发生的一切,会给自己带来哪些后果。
急匆匆离开县委时,他丝毫没有考虑郑三炮会是什么反应,此时事情过后再想此事,他相信郑三炮就算最后因为自己救邬雅沁受伤而压下没能发出来的怒火,但下湾村造假一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关了。
而且,作为一乡之长,当时接到那样的消息,从情理上来说,应该选择报警并向县委汇报才是正确做法。
想到这层,他觉得自己当时有欠冷静,但当他问自己现在重来一遍会怎么处理时,他竟然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不由闭上了眼,人命大过天,如果前途因此出现变故,那只能说是天意,但未必就一定不能补救。
正当他打算暂时抛开这些先休息好时,门被推开了,姜琴芳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
“你没事了?”孟谨行看着脸色苍白的姜琴芳,再看推着姜琴芳的邬雅沁,皱眉道,“这么晚了,你干吗还把她推过来?”
“是我自己一定要过来看看。”姜琴芳启动毫无血色的嘴唇道,“不然,我没办法安心。”
邬雅沁一言不发把轮椅推到孟谨行床边,坐下来轻声说:“她坚持要过来,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
孟谨行不解地望向姜琴芳。
姜琴芳虚弱地望向邬雅沁,邬雅沁朝她点头,然后冲着孟谨行道:“跛子等人聊天时有说漏嘴,这件事,梁敬宗有份参与。”她顿了一下又道,“另外,那个小跟班死了,跛子和光头还没有抓住,那个洞穴在西、北两面都有出口。”
孟谨行歪着头分别看了她俩一眼,她们看到他的目光时,不约而同重重点了一下头。
他轻叹一声说:“下湾采石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梁敬宗会和他们走在一起算计我也不算太让人意外,就是牵连你俩差点出事。”
姜琴芳想说你不要这么想,但实在是太虚弱,嘴张了张没说出来。
邬雅沁此时站了起来,走到姜琴芳身边低头说:“回病房吧,谨行虽然没有大碍,但也不是小手术,他和你一样需要休息。”
姜琴芳点头,朝孟谨行又看一眼,由邬雅沁推出病房。
门再度关上,孟谨行只觉得麻药散去后,伤口越来越疼,剑眉轻蹙,思潮如涌。
梁敬宗会借用金丝边的人对自己不利这一点,孟谨行虽然不感到意外,但梁敬宗竟然会和金丝边的人搅在一起,却令他很是意外。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让梁敬宗彻底下台的好机会,但小跟班丧命、跛子和光头逃脱,警方就算采信邬雅沁、姜琴芳的证词,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梁敬宗直接参与了此事,县委就更不可能凭她俩几句话把梁敬宗一撸到底。
他终于第一次意识到,梁敬宗此人在台上一天,各种障碍、非法勾当就多一天,这已经远不是简单的政治斗争,而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他暗下决心,梁敬宗必须彻底在桑榆的政治舞台消失,并且受到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