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终还是回答:“只会纸上谈兵,中看不中用。”
>霍斯然点点头,做了决定:“整编就这样定了,不用再改。”
——!!
曹参谋暗自吸了一口凉气,顿时后悔自己说了实话,他就该知道霍斯然不是肯为任何权势徇私低头的人,这样的话,简直是他将霍斯然更往刀口上推了一步。
“首长……”
“我说过不要再这么叫我,”霍斯然突然就火起来,手握着门把,嗓音冷沉了几个度,“晚上我有事在身,其他的安排都往后推一推。”
说完,“砰!”得一声重重的门响,将里面的几个人震慑在了原地。
………………
手机震动得让人心颤,林亦彤抬眸看一眼正在对她训话的主任,黏了汗的小手伸进口袋,无可奈何地再一次挂断电话。
“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主任背着手拧眉转向她,“咱们这是军区医院,来的全是军官家属,不是非富即贵,但是要么值得人尊重敬佩,要么权势大于天咱们惹不起!!你都做了那么多年了应该知道这些,今天这是怎么了?!”
——要知道,那位女军官的身份他连敢说都不敢说,这个林亦彤,她居然还敢惹?!
“我知道了,主任,”她软声承认错误,水眸清亮,不卑不亢,“是我没了解清楚情况就对安军官发了脾气,待会儿我去给她道歉。”
“嗯。”主任这才消了气。
又训了她几句,才让她出去。
出了门,林亦彤猜摸出手机,一看上面竟有几十个“斯然”的来电,心里一时抱歉心痛得无以复加,慌乱地摸着回拨键,想给他打回去。
“林医师。”一个高贵冷艳的声音在旁响起。
她一愣,小手将手机一握,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个身姿很直很挺的女军官:“安小姐。”
女军官抿着笑走过来,看了一眼主任办公室的牌子:“可真是抱歉,今天,害你被批。”
心头掠过一丝委屈,她小小地叹口气,低垂的眉眼没有半分抱歉的情绪,淡淡道:“没什么,只要病人好就什么都好,别的,我都不大在乎。”
“你……”女军官气得拧眉,一时心火蹭蹭地往胸口冒。
“这么晚了,霍队都不来接你么?”女军官突然话锋一转,眼神里冰刀嗖嗖地挑衅般飞出来。
嗯??
林亦彤秀眉一蹙,下意识知道她是在说霍斯然,可是——“霍队”?她怎么会那么叫他?
“忘了跟你说,我以前在中央军区呆过,而且部队名号很特殊。不知道你跟霍队认识那么多年,清楚他都曾经带过什么厉害的部队吗?”
林亦彤小脸一白。
“我叫安然,”女军官凑了过去,近距离笑着对她眨眼,“曾经在中央军区特种大队‘血狼特战团’待过,我们是霍队一手带出来的最精英的部队,执行特殊任务无数,战功赫赫。”
“你听说过特种大队招收女队员么?你一定没听过,”她凑近,气吐如兰,“我,是唯一的那一个。”
***************
港式餐厅。
林亦彤去洗过了手,用普通的洗手液,总觉得洗不掉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儿。
甩了甩手,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已经不是二十出头年纪的小女孩儿了,眼角眉梢不再那么张扬放肆,而是变成了内敛的柔美,开始安于生活,珍惜生命,开始有落叶归尘天长地久的味道。
——俗气点儿说,眼角没那么紧绷,笑容没那么明艳,等过了三十岁,一切都要像扑簌的枯叶一样往衰老的方向去了。
“……”她叹口气,小手撑在池边,对霍斯然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这该死的男人。
生的那么优秀做什么?让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他披荆斩棘地斩桃花。
——难道不是么?那女军官往那儿一坐,什么话都不用
说,眼神儿里的挑衅都已经把她灭了几百回了。她若说不觊觎霍斯然,那绝对是老天都看走了眼。
“林医师,上个厕所要好久啊。”安然晃着杯子,明亮的眼睛如璀璨的星辰,一身绿军装坐姿挺拔,哪怕听说年纪比她大上一些,也看上去比她健康有活力。
毕竟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过的铿锵女子,比常人精力要赛上百倍。
“有点儿累了,洗了把脸。”她随意地一笑。
安然也笑起来,点点头,柔媚动人:“不过也正常,我听人说你身体的过滤系统不太好?就一颗肾,是吧?呵呵……所以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你就是进去上厕所半个小时出不来,也挺正常的。”
那小女人身子猛然一僵。
就像一根刺,在她坐下的瞬间,毫无防备地就一下刺进心里最深处去,鲜血淋漓,痛得让人一时呼吸受阻,说不出话来。
“安小姐果然不是学医的……”柔美的小女人只呆愣了一秒,就柔柔笑起来,盯着正大大方方地吃咕噜肉的安然说,“不知道肾脏的作用虽然的确是排毒过滤,可是跟人体的泌尿系统,却是标准的两个概念呢……”
泌尿……
她专门强调这两个字,安然一呕,嘴里嚼了一半的嫩黄色咕噜肉险些咽不下去,握着叉子的手都颤起来,盘子里,嫩黄色的晶亮汁水还勾着她的眼睛和味蕾。
“……”有些艰难地将肉咽下去,安然冷冷地抬眸看了她一眼,这女人,不是善茬。
“我还没说,林医师,谢谢你初次见面,就能答应跟我一起吃饭。”她举起杯子。
林亦彤眼神还很黯淡,小手拿着杯子跟她碰杯:“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安小姐看起来,好像已经对我了解不少?”
安然晃晃头,只笑只喝酒,不说话。
何止是她啊……
关于霍斯然的一切,回国之前她都了解了个通透。
这么些年,她照着自己父亲安排好的轨迹发展,越来越优秀夺目,却丝毫不敢向自己心里的男神表露一丁点儿心思,就像父亲说的:“安然,霍斯然是个不近女色的男人,要走进他心里,就先跟他并驾齐驱,让他先看进眼里再说。别轻易去尝试戳破这层纸,否则他如果对你没那个心思,你被拒绝会伤心痛苦,痛苦到忍不住死缠烂打,只会让他对你开始烦躁厌恶,你们就更没有可能了。”
——所以那时候听说霍斯然因为一夜情,被迫跟一个姓云的订婚,最后那个女人用尽手段都得不到他反而把自己折了进去,她安然庆幸得很。
可是,这个林亦彤,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了解的层面,可比你想象中的要深,”安然的目光打量着她,“林医师,我只问,这几年婚姻生活,你幸福吗?”
执着酒杯的小手轻轻一顿,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凉的空气里颤了几下,不知怎么回答。
“很幸福。”
刚开始的这三年,他们尝尽了生活缠绵在一起的所有甜蜜,哪怕对方变成什么样都不要紧,年轻或者衰老,健康或者病残,孩子父母到底是不是血缘相连……统统不要紧。他们把彼此拥进血肉里去疼爱珍惜,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有爱在血液里沸腾,恨不得爱入骨髓。
可是三年,三年就好像一个分界岭。
慢慢地安心,安心后却变得更加渴望……自己原本不再渴望的东西。
安然笑了笑,晃着酒杯:“我知道,人结婚之后就会随遇而安,更何况霍斯然家底深厚,所担心的赚钱啊养家什么的问题不存在,在意的不过是身体健康,长长久久。你说呢?”
她胡乱点头。
谁都没有看到,外面漫天的夜幕星辰下,一个俊朗挺拔的男人将车开到医院附近,又从医院里出来,顺着路,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找,推门进去又出来,目光焦灼得好像着了火,像丢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
他在后悔。
后悔昨晚那么贸然地让她去尝试。后悔不该让她知道,他霍斯然也有那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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