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远笑,捏紧了杯子,瞧瞧,这才叫做相濡以沫,疼出来的女人。
可有些人怎么就那么像石头?烧了自己,都捂不热她。
“霍太太,想必已经有无数人跟你说过霍首长的性格,你,较之任何人都更清楚。有很多事,如果关乎国家和人民,从来不是我们上面逼他去做,而是他本心忠诚,他有责任感使命感,他想要对得起自己身上那身军装,而至于之前我们基于他的性格考虑做的一些位置调整,霍太太,你当时,应该也是理解的。”
她沉默不语,曾经的调位是很正常的举动,稳与险不能同求,就像战乱时的枭雄与太平年代的明君是两码事,她懂。
“所以我想不如我们彼此都让一步,我做出保证,以后遇事放权给他去做,事后的处理方式也参考他的意见;他跟我回军委,见见书记。”
“你的保证?口头保证?”她浅笑,水眸里潋滟的波光勾人魂魄,“最近我们已经在联系京都的二手商,各类归置都已经在处理,只不过是恰逢我待产,否则现在,我们已经在西北了。”
莫怀远舒口气:“你是个女人,何必这么苦苦相逼?”
一定要这么不依不饶吗?
“彼此彼此,我没有直接赶你出去,而是迎你进来,就像上面也给了我们一个尚能存活的地方一样,这就平等了,以前的那些,我又还没开始跟你们清算?”她眼神无辜,清澈动人地放下茶杯,力道没掌握好,发出一声轻响。
言下之意,这才哪里跟哪里?
莫怀远勾勾唇,浅笑。
“从进门一开始就这么对我,现在这样,解气了么?”
她摇头:“你只不过是个挡箭牌,我冲你发再大的火,你回去也只能反映一句霍斯然态度强硬,哪里真正能伤得了上面?你看,我早知会这样不公平,能接待你到此,已经算是客气之至。”
莫怀远扭过脸:“看得出他待你不错,才能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这一生里,他待我最好。”她目光盈盈,不躲不避。
“那我就不必多说了,”莫怀远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正对着她,眼神一黯,按住她欲起身的肩膀,“你身子不便,别动了。”
“你聪明得很,很多话不用我多说你就知道了,你说得对,我是挡箭牌,我这一来,也不过是向你们表示上面的一个态度而已。”
“霍斯然离不开中央军区,中央军区也不能没有他,他性格和本质如此,你知道的,如果你们想要留,书记保证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跟上面沟通,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除非,是你们觉得留在京都太累,才想去西北。书记说如果是这样,那没有什么不准,只当是对他以前出生入
死的补偿,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欢迎。”
“所以你要想的只是,继续以前那种生活,还是从此避开凡世,他的选择,一定在你。”
她眼神迷茫,话是听进去了,只是没想到兜转一圈回来,又回到了这个问题。
他对着她,浅笑:“我还要再保证一点,就是你刚刚那些讽刺我的话,我一定一句一句,一字不落地回去说给上面听,好好地表达清楚,说这话是冲他们去的,不是冲我……”
她被压着肩膀,逗笑了。
那些话的确不是说给莫怀远听,也掺杂了个人情绪,可是……
还好。不是吗?
莫怀远此人,总能将人心思细细敲打透彻,也处理的恰到好处。
霍斯然走出来,正看到两人笑起来的画面。
极度绷紧的神经,霎时松了一下。
看起来,事情也没发展到他想象的地步,尤其,她没有被气到像那天一样激动愤慨,就什么都好。
挺拔的身躯走过去,俯身,从背后抱住她,轻抚她的头,嗓音低沉泛着磁性:“谈完了?”
莫怀远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深眸里淬得更多的是冰冷。
嘴角也冷冷一勾,起身,双手插进裤袋:“谈完了,我先走了。”
霍斯然眼皮一跳!
“安工程师孤身一人去了南边,你昨天辞职,也是因为这个?”虽然交情不深,可书记身边少了莫怀远,绝对是书记本人的损失。
莫怀远停下脚步,冷笑连连,原来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我大概是要结婚了,”他转身,看着霍斯然,手边的文件夹轻轻贴着裤线,整个人显得肃杀邪魅,阴气很重,“很快。请柬,我会发你和你夫人一份。”
说完,冷然回转过身,缓慢走过去,拉开了门。
林亦彤小脸微白,扯扯他的袖子:“他要跟谁结婚?”
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而且,他不是——不是安然的绯闻男朋友吗?怎么就结婚了?
霍斯然抱着她,没有说话,也不是特别关心别人的事,抚摸着她的发丝,在她头侧沉沉印下一吻。
他也不知道是谁。
但总之,一定,不可能是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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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感觉到腹部阵痛,一下下抽搐,是在那个午后。
距离预产期还剩下三天,李嫂本来收拾着,说看着没动静也要提前准备,不如就现在,直接住到医院里去,本身在军区总院工作那么久一定有特权搞到一个好的妇科床位,衣服,用具,必要的婴幼儿产品什么的都准备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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