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雅各布惴惴不安地等在院子里,昨天男爵夫人派人给他送了个口信,叫他带着银钱到布拉德城堡来,有一笔买卖要跟他做。
这口信很简单,但是内容让这个jing明的老商人翻来覆去地思考了很久。
带着银钱……口信这么说。
会有劫财杀人的可能吗?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头并不罕见,骑士们做着强盗的勾当,国王的军队和敌军的行为一般无二,甚至连王族的亲兄弟、亲父子都会为了银钱女人,彼此攻打。
叫他带着银钱去……他知道有些人就此失踪了,人不见了,银钱也无影无踪。
这次,会有去无回吗?
一时间,他很想推脱不去,但是末了那句话,让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我不去”那句简简单单掷地有声的话。
有一笔买卖要跟他做呢!
有买卖,而不去做,这对得起他雅各布的列祖列宗吗?对得起他背着沉重的包裹,沿街一扇扇门敲过去近乎乞讨的推销几根针的青年时代吗?对得起一边给人放羊还要偷空给他做女红商品的妻子吗?
他做孩子的时候,家里穷得连窝棚都没有,过节吃的硬面饼都置办不起,而今他在街上有铺子,会堂里有位置,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就是牢牢地抓住任何一笔买卖么?
而现在,有买卖那么老远地送上门来,居然不去做!
啐!
这是叫他败家呢!
他又仔细地想了一想,觉得若是男爵夫人真有什么想法的话,她大可先把人叫过去,再慢慢地向他家里勒索银钱,藉口永远都有,主教也不会管异教徒的冤屈。
风险,似乎还不太大。
“爷爷,这次让我陪您去吧。”昨天晚上,小雅各布对他说,“男爵夫人看起来是和气的人,我跟着您,也好学学生意。”
“不行!”他一口否决了:“这些贵人都是很难弄的,像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小伙子,会弄丢生意的。”
“爷爷,我并不说话,只是跟着瞧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两个人都去,铺子给谁管?”
“可以让姐姐看铺子,她……”
老雅各布没等孙子继续说下去就猛烈地摇起头来:“那怎么能行!她一个妇道人家,看铺子,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城里也有女人开的铺子……”
“那是那些野蛮的异教徒干的事儿,我雅各布家的女儿,不行!”老雅各布极为蛮横地否决了孙子的提议,然后,他没有给孙子继续开口的机会:“去把货架都好好理一理,明天我回来了要跟你问帐呢!”
说完,他就匆匆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用力地把门一关,表示讨论到此为止。
以斯帖伸出一只手阻止了还想上去敲门的弟弟,“爷爷不想叫你冒险呢。”
“那我就能让爷爷冒险了么?”
“若是你也去,万一有事,就要付双份的赎金了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会用刀么?你会用剑么?真要是出了事情,你要跟贵族打架么?跟那些一辈子用刀还杀过人的较量谁武艺高吗?我是你姐姐,也不会押注在你身上的。”以斯帖的黑眼睛闪动着:“若是有了事情,我去把爷爷换回来,告诉他们,爷爷年纪大了吃不住苦,一个年轻人比一个老头子是更有价值的人质,就是换不回来,我至少可以照顾爷爷,你会照顾吗?你还是留下来,看着铺子,这是爷爷一辈子的心血,我又不会做买卖。”
“你比我更适合做买卖,姐姐。”
罗怡对商人家里的买卖经一无所知,她面前摆着一刀纸,等着商人上门。
原料嗮两个月,在石灰池里泡三个月,泡完再嗮一个月,嗮好再在清水池里泡一个月,整整七个月,原料才达到可以做纸浆的程度。
然后,碾纸浆,兑纸药,抄纸,压纸,烘干,揭。
才得到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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