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背着包裹,拿着包着铁皮的手杖,铁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长矛一般。女人们有的挎着篮子,有的背着筐子和包裹,手里也拿着手杖。队伍中间有四辆双牛双轮牛车,第一辆坐着几个儿童,还似乎堆了一些工具,第二辆上装着一堆杂乱的布料,两个木桶和若干口袋,后面两辆则……满满地装着大粪。
车上的儿童们有的吹号,有的打鼓,还有的敲三角铁,音乐的声音就是他们制造的。
而其他人也没闲着,为首打旗的汉子就挥舞着旗帜给乐队当指挥,同时他还充当领唱的角色,带领队伍里的男女老少一起歌唱。
走到教士们跟前的时候,歌曲已经换成了:“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飘在水面上……”
歌声嘹亮,中气十足,队伍里的男女老少个个抬头挺胸,红光满面,肌肉结实,小腿肚格外饱满,步伐整齐——光看这精气神,两个教士都觉得这是在冲锋,不是在赶路。
好多军队行军的时候还不如这个队伍齐整呢!
“嗨,教士先生们去哪里啊!”
廋教士皱了皱眉头,他不习惯有人如此无礼地对待他,胖教士倒是很和气地接了话:“去图尔内斯特城。”
“真巧,我们也要去,一起走吧。”
“太好了。”胖教士和廋教士耳语了两句,重又哭丧脸告诉领队,他们还有点别的事情,不和他们同路了,要先走一步。为首的听说后,看他们都是空手赶路,还慷慨地问他们需不需要帐篷(原来第二辆车上那些布料是帐篷)、面包和酒以备不便。
教士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表示,那个驴夫听说有酒就急不可待地表示他们很需要。
于是,驴夫得到了两块硬面包,还把他的皮袋装满了酒,开心地赞美起天主来。啊,要是每天都可以带着教士们到图尔内斯特多好!这里的百姓不像其他地方的百姓永远在哭穷,他们对于教士都是格外尊敬的……
走得离队伍稍远一些后,廋教士用教会的话问胖教士:“刚才那些人是?”
“是预备到城里做工的农民。”
“农民?”廋教士这下合不拢嘴了,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光是听他们唱歌奏乐,看他们齐整的打扮,他还以为这是一群骑士与士兵闲得无聊在路上乱跑呢!中间的两辆粪车,他也只以为是预备恶作剧之用的!类似这种的浪荡举动,他是见过很多的,那些不守规矩的贵族和流浪骑士
,能干出什么花样都不奇怪。
可是?农民?
简直是开玩笑啊!
要是天底下的农民都长这模样,还有骑士们耀武扬威的地方吗?要是普天下的农民都像他们这样,不等恐吓威逼,就主动地、随随便便地送教士两块面包一口袋酒……他还用得着跑到纽斯特里亚来为教皇催缴税款吗?每天坐
在永恒之城里等着农民主动上贡就好了!
但是,胖教士应该没有开他的玩笑才是,他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且,送过来的面包看起来不像放了树皮的样子,那酒虽不好,也确确实实地散发着酒味。
廋教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然后,他们遇到了第三支队伍。
这次没有音乐飘过来了。
取而代之的几乎是比刚才那支响亮十倍的歌声:“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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