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及得上她的人。
因此她也看到了四乡的惨状。
布拉德领地没有受到侵扰,其他地方,尤其是靠近图尔内斯特城的那些村庄。就远没有这么幸运了。罗怡以前看恐怖片还会哆嗦,但是眼前的惨状,恐怖片又哪里赶得上!
天上阳光普照,大地绿意盎然,野花盛开,小鸟啾啾地欢唱,远处毛团似的褐色野兔蹦达着玩耍,看到人来了才慌忙地逃开,然后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抽着鼻子好奇地看着来人——对荒野有一些了解的人可以从它们的毛色上
看出现在是温暖的春夏季节。
然而,树上悬挂着尸体,灌木丛后倒着尸体,草地上是抢食人肉的野狗,树上是被人肉撑饱了飞不动的乌鸦。
收尸队收集了尸体和尸块深埋,在罗怡的指导下,在深坑里又加上了石灰。
那以后许多年,罗怡的噩梦中还有当时所看到的:肿胀、腐败、流脓、爬满了蛆虫的尸体,两眼早被乌鸦叼去,那空洞的眼眶还望着她孩子的方向——她年幼的孩子在离母亲十五步的地方被切成了两段,不是一刀切的,而是
像屠宰牛羊一样,慢慢割口放血而死的。
起初,见到这些情形的时候,她吓得以手捂嘴,逃到边上呕吐不止,渐渐的,恐惧被平静取代,那平静下面掩藏着由良知为燃料的怒火,一如看似亘古不变的冰川隐藏着它的力量。
白天她跟随收尸队行动,除了处理尸体外,她还要安抚民众,组织力量恢复生产——后者本来是主教的工作,可是现在他还处在暗杀的危险中,不能离开相对安全的城市,而布拉德领地没有受到侵袭,相对平静,没有很多杂务,就是有,现在杰生和其他人也证明了他们的可靠,所以罗怡放手了自己原来的工作而接手了主教的工作。
死去的人要安葬,活下来的人还要想办法活下来。
幸存的人们都蒙受了财产方面的损失,从这种损失的构成可以看出他们过去为什么在农业上那么漫不经心——轻软值钱的衣服和小首饰可以简单地打成一个包裹,女人都能背了逃跑;牛羊之类只要简单地打开圈门松开缰绳,它们就会像人一样熟练地逃进森林和沼泽地,敌人不太可能一网打尽,等敌人退走以后慢慢找寻回来就是;房屋虽然不能搬走,可那些土坯砖头,心思放在抢掠上的强盗们毁坏得也有限;粮食和干草却没有一家能带走全部,它们太笨重太不方便携带了。
活下来的人们需要的东西太多,从帮他们遮风挡雨的屋顶,到今天的饭食,必须有人组织他们重修房屋,寻找牲畜,在各家之间调配粮食和瓶罐……罗怡只要一接触,就被数不清的问题所包围。
她就这样带了自己考察得来的重建计划和与杰生等人讨论出来的图尔内斯特烽火与联防计划来找主教,要调用教会在那些没有受到侵扰的地方的积蓄来完成这些计划。
但是,可怜的大魔王对自己会在主教的房间里看到什么和听到什么,还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其实那是很平常的姿态和很平常的对话,如果罗怡在业余时间没有看她同学推荐的某绿站的“纯爱”书籍,如果她多看几本巴尔扎克,那么……
但是没有如果。
时间是有限的,罗怡被同学着实塞了不少关于纯纯之爱的书籍,光看这些都看不完,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古老过时的巴尔扎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