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居然会如此地天真、愚蠢而幼稚,竟然声称要摆平许多国王和主教不能摆平的事情。”在离前大包买商富丽堂皇的府邸不远处的教堂中,主教对自己轻轻地笑了,他做着愚蠢幼稚的事情,却不觉得后悔——是的,他不后悔!因为信仰——不是那种跪倒在某种强大存在脚下祈求对方怜悯的信仰,而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应该称之为信念——已经充实了他的心灵,给予了他从未有过的勇气,而且……
他从魔鬼的眼中,看到了赞许的目光。
“你要做的是一件极为困难,极为危险的事情,成功的可能性非常渺小。”罗怡说道,她的双眼抬起凝视着教堂黑暗的穹顶,因为她想起了她的故乡和故乡的历史,“你面临的敌人数量众多,力量强大,他们无所顾忌,善于颠倒黑白,编造谎言,威胁恐吓,甚至……他们是不在乎杀人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那次不成功的行刺。
“而民众却是软弱、无知和胆怯的。他们没有武装,没有世代相传的统治术,他们习惯于屈服残暴,把这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如果你成功了,他们还会因为一点现实的不愉快而美化怀念过去的日子。”
“是的。”主教保持着他的微笑,“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能在他们心里当上圣徒才这样做的。”
他扬起了头颅,“我是为那些不幸的人们,那些已经不能美化怀念过去的人们才决定这样做的。”
魔鬼沉默了,她没有像主教以为的那样,呵斥对方自不量力,因为身为穿越者的她知道,有人曾经在更加不利的环境下,决定——他们要消除内乱,打倒全副武装、拥兵数万到数十万的各路军阀,实现国内和平,赶走在倚仗坚船利炮,在祖国大地上横行霸道的各国列强……彼时,这些人一共不到两百,准确地说,是一百九十五人,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穿越者,也没有任何黑科技。
理想主义者的道路,是充满艰难、困苦、危险和背叛的,是天真与幼稚的,是曲折而漫长的,是充斥着无谓的牺牲的,然而,奇迹总是在他们的行动中诞生的。
罗怡不是一个喜爱冒险的人,她对抢掠没有任何兴趣,一直以来,她都更乐于依靠经营——种田、开办作坊、经商……好吧还有买官——来提高自己和别人的生活水平。
她打造了许多兵器,训练了不少人,花的钱不少,却没有想过依靠军队来捞一把。
她想的是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
然而,她所在的纽斯特里亚,这个国王不专制独裁(他想专制独裁都不可能),祖传贵族、世袭骑士遍地走,教会生意兴隆,人人都有高大上信仰的国家,想要安安稳稳地生活却比登天还难!
这里没有军阀混战,这里有的是几百家各不统属彼此攻杀的贵族。
这里没有倚仗坚船利炮瓜分国家的列强,这里有的是强行割据的北方人,这里有的是冬天难过就来抢一把的北方人,这里有的是杀人如杀猪,在真理的名义下放火劫掠无所不为的拉卡德人。
这里没有ya片,这里有的是精神上的ya片——教会。
这个国家是中世纪的背景,但是与她祖国在上个世纪初的历史又是何其相似啊!
所以,在听到主教对那些贵族、强盗的近乎宣战的演讲后,她表示了支持——她知道,未来的道路,是不平坦的,是布满荆棘的,是充满了凶险的,是血与火的道路,而且,以罗怡对历史的认识,就算他们排除千难万险,最终走到了终点,迎接他们的也不会是鲜花和掌声,更有可能是抱怨——抱怨为什么不留在原地过吃香喝辣的日子!
为什么要拖着他们前进!
为什么不让他们过祖祖辈辈的,一成不变的好日子!
为什么不让他们舒舒服服地不思考,做奴隶,反倒要他们做自己的主人,为自己操心费力呢?
但是,就如主教所说的,他们不是为了这些人美化怀念自己才选择走这条道路的,他们是为这些人还能活到美化怀念过去而走这条道路的。所以,她选择支持他而不是在布拉德领地过桃花源生活,甚至,她会走得更远。
当这两人决定踏上这条危险道路的时候,在遥远的费舍尔伯爵领地上,费舍尔伯爵夫人正铁青着脸,看着她曾经寄予厚望,却被押送回来的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