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早在嘉靖年间就有了开花弹,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大规模配装,简单来说就是不实用。
首先是操作复杂危险。
开花弹需要提前点燃炮弹,来引爆的引信通常是一根中空的芦管,内置药捻。装填前根据所要射击目标的距离,裁剪出相应长度。
开炮前炮手要先从炮口点燃炮弹上引信,再迅速点燃火门上引信发射。由此便可能在点燃发射药时产生火焰,而火焰会从炮弹跟炮管的间隙窜到炮弹前方,极易引燃暴露出来的药捻,导致提前爆炸甚至炸膛。
其次是威力太小。
为了保证火药不受炮膛高温影响直接爆炸,必须加厚弹壳。弹壳过厚,打出去的炮弹要么是哑弹,要么只能将弹壳炸成两半,冒出一股烟,里面的铁钉铁片射都射不远。
更直接地说,开花弹唯一靠谱的用途就是加入巴豆砒霜艾草之类的草药,做成烟雾弹——宋人称之为毒烟球,用以攻击敌方人马的眼口鼻。这种炮弹只能用毒火飞炮、飞摧炸炮、飞山神炮之类大口径短炮身的臼炮发射,无法用于红衣和弗朗机这类长炮管、弹道低平的加农炮。
朱慈烺亲眼所见所知的大明火器,光是火炮就有五十四种,炮弹上百种。神机营的库房简直就是一座博物馆,实在不能不佩服这个时代匠人们的创造力。
然而因为没有统筹管理,这些繁杂的武器装备除了填补一时之用,只会增大后勤压力。而且不进行大规模和长期的实战检验,就无法形成战术套路,更不可能总结出操典。
历代名将用兵。都讲究合理配备军械。如戚继光在野战部队的火器选择上,就只用鸟铳和虎蹲炮。壬辰倭乱时候的明军大将李如松,偏爱三眼铳和万胜弗朗机——单兵用弗朗机铳。朱慈烺显然受了拿破仑关于“战争之王”的论述,对未来的战争设想是万炮齐鸣,然后马蹄踏过。战争结束。
幻想是丰满的,现实却骨感得发硬。
“现在的开花弹,与其用火炮发射,还不如做成手榴弹。”朱慈烺道:“不过那个只能配备单兵,咱们回头再说。我设想的开花弹是长筒尖头。让弗朗机的子铳和弹头咬紧,这样引燃发射药的时候弹头飞得远。弹头应该要分两层。外面一层隔热外加导火索,里面才是炮药室。发射之前将点燃导火索,盖上弹头,等导火索引燃炮药室,弹头已经射出去了。子铳可以回炉重造。”
朱慈烺说了个大概,觉得还不能完美表达自己的意思。唤过闵子若,让取来炭笔和纸,当场画了出来。这种炮弹从外型上很像后世的圆锥型炮弹,不过弹头里炮药的引燃却十分原始,只是避免了发射药产生火花影响炮药爆炸时间。
更简单地说,就是一枚拉长了的开花弹。
“唔,这样看起来弗朗机炮也得改。”朱慈烺画完之后发现填装是个问题。命人去叫肖土庚,自己却没有停,继续道:“炮弹和炮管必须契合,但又不能卡住。炮管内径应该有膛线,保证炮弹发射之后飞行方向稳定、速度更快、射程更远。所以子铳这里就不能固定,得有个滑轨,把炮弹推进炮管。然后引燃……”朱慈烺说完,陷入长时间的沉思。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看着草图在脑中勾画发射过程。
孙传庭看了之后倒是觉得不错。和明军现在的弗朗机比起来,母铳的改动不大。推动炮弹上膛也不过是加个抽屉和卯榫而已。不过子铳只能用一次,这一炮出去,可得好几两银子吧。
肖土庚得到命令,将部队交给副把总,自己快马加鞭回了村寨。
朱慈烺等人已经将会议现场从墙头搬回了申明亭。申明亭名为亭。实则是一座小宅院,一样有院场、厢房、主屋。因为沿袭洪武旧制,只是冠了个“亭”的名字。朱慈烺在封家村的时候,这里就是他的临时住所和办公室。
肖土庚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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