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
竖阉不死,国难未已!
至于马士英更没什么好说的,妥妥的阉党,也不知道是走通了什么门路,竟然从凤阳总督任上跳到了南京三大佬之一的兵部尚书职位,也该是他乐极生悲的时候了。
吕大器这边话,门下学生、笔吏、水军纷纷动作,果然一切又朝着清流与阉党的党争套路前行。
马士英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一早就假装生病,每天上朝比上坟还痛苦。迫不得已要说话也只能憋着喉咙故作嘶哑,让人以为他是病重。
原本想着如此低调,总没什么事了吧?可为何突然之间自己就成了蛊惑皇太子的奸佞了呢?
从皇太子到南京,自己单独觐见只有一次,那是例行的公务叙职啊!
马士英这边长吁短叹,日子难过得要命,恨不得闭门不出,自然也不会见外客。
却有一人不是外客,乃是可以穿家过府的知己故交。
那人便是阮大铖。
马士英与阮大铖是万历四十四年丙辰科同年,但马是贵州人,阮是南直人,其时并无深厚往来。后来是阮大铖以震古烁今的政治低能反出东林,挂名阉党,旋即被东林扑灭,只得寓居南京,这才与马士英有了深厚往来。
马士英在当了三任地方知府之后,终于在崇祯三年迁山西阳和道副使,五年,擢右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到任刚刚一个月,就因为贪污公帑数千两,馈赠朝中权贵,被镇守太监王坤告,论罪遣戍。
照道理说来,马士英的仕途原本就不畅,此刻更是全毁,再难有起复的机会。
事情的转机却落在了阮大铖身上。
阮大铖和布衣宰相张溥为了让周延儒复起,四方走动。尤其阮大铖出力甚大,非但联络了冯铨出面,还出资两万两,疏通关节。周延儒本来对阮大铖是有承诺的,但复起之后,又觉得阮大铖名声太差,有些反悔的意思。
阮大铖虽然恼怒,但总算聪明了一回,并未翻脸,而是说:既然不用我,那么用马士英总可以吧。
马士英由此才得以起复,又出任凤阳总督,乃至于如今为南京兵部尚书,其实全拜阮大铖所赐。尤为难得的是,阮大铖当时以马士英代自己,根本没有与马士英通气,事后也并无提出条件,倒颇有君子之风。
这日傍晚,阮大铖径直进了马士英家大门,直入花厅,见了半死不活坐在绣墩上参禅的马士英,开口便笑道:“瑶草别来无恙啊。”
马士英无奈,在这位故交面前焉能再装病,只得道:“莫非石巢兄不见如今局势么?”
阮大铖哈哈大笑,显然极为开怀。
马士英小阮大铖四岁,这些日子消磨下来,看上去却比阮大铖老了十岁不止。
“别闷在家里长吁短叹了,走,且随愚兄吃酒去。”
“谁家的酒席?”
“是抚宁侯设宴,听说请了不少权贵。”阮大铖官心不死,只要能复出做官,谁都可以交际,多少银子都愿意砸下去。哪怕明知人家背后骂他官迷,也毫不在乎。
马士英苦于自己在朝中没有根底,无法助阮大铖复起。此刻听了阮大铖的话,知道自己再难过也得去给他撑撑门面。
“我且去换身衣裳。”马士英道。
阮大铖拦住马士英,道:“今日却有个花样。”
“是何花样?”
“只做富家出游。”阮大铖笑道:“抚宁侯扮作员外,其他人等都只穿澜衫儒巾,一如生员、举贡一般。”
“这……”
“我看贤弟这身道袍就不错,正是贴合趣旨啊!”阮大铖笑道。
马士英本就心烦意懒,道:“既然主家有命,便失礼了。”他又吩咐家人带上几身替换的燕居服色,跟着阮大铖就走。
阮大铖虽然穿着寻常儒生服色,外面等候的马车却是自家贴了金箔的四轮豪车。两人登车之后也不去抚宁侯府上,而是直驱秦淮河。原来抚宁侯已经包了一艘大船,在十里秦淮上缓缓行驶。另外还有六艘小画舫,招待清客、护卫之属,前三后三,环卫大船。
马士英见了心中暗道:这般气派还装什么富户?只差打出抚宁侯府的牌子了。
不想他一念未落,前后小船上果然打出了抚宁侯府的牌子,又挂出了写有“抚宁”字样的长串灯笼,顿时河面上其他人家的小船纷纷回避,不敢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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