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榻上。
崇祯二十一年腊月十五,以“智慧”为号的多尔衮结束了他的一生。他没能享受到历史原剧本中的“成宗”庙号,也不可能成为一个花样美男为后世女子所传诵向往。
如果冯斌在东北的工作达成了预定目标,百年之后恐怕没人会知道历史上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博弈天下的人物。
崇祯二十一年腊月十七,明军第一发炮弹轰在了沈阳城墙上,在砖面上留下一片蛛网似的裂纹。
清廷内部就是逃往大围场,也就是后世的辽源一带,还是逃往科尔沁——福临的外公家,争论不休。从地缘上看,科尔沁距离沈阳更近些,而且科尔沁也是历代虏主的亲家,是满蒙一体的代表。
“如果前往科尔沁,还可以向蒙古借兵复国。”
许多人对科尔沁抱有如此幻想。
然而索尼、洪承畴、范文程等智谋之士,却心中雪亮:一旦去了科尔沁,大清就真的再无复起的机会。如果明军就此停步,科尔沁亲王就会挟大清天子以令蒙满诸部。如果明军死咬不放,他们多半会将福临献出去,以求自保。
从这点上而言,他们倒是与多尔衮站在了一起。
然而往大围场或是宁古塔方向北迁,非但无法聚集更多的军队,就是现在的这些军队都无法维持。
相比大围场、宁古塔这等真正的苦寒之地,辽东简直是关外小江南,天堂一般的地方。
“祖宗以十三副盔甲尚且能有偌大基业,我等就算困居宁古塔,总比那时候强些!”鳌拜等武将纷纷道。
索尼闻言也只能摇头。
建州女真的老家在图们江的建州左卫,并不在冰天雪地的宁古塔。那里是海西女真的老巢。能否适应那里的严寒暂且不说,光是海西四部对爱新觉罗家的仇恨就没那么容易化解。
“洪先生,先帝在时对您极为倚重,以你之见,如何是好?”索尼索性撕去一切虚荣,直言向洪承畴讨要主意。
洪承畴长叹一声:“如今之计,最稳妥的只有归降了。”
满朝的文武闻言震动,谁都没有想到洪承畴既然说出这等话来。
索尼岿然不动。他早就知道无论战、守、走都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济尔哈朗和多尔衮能够翻盘。如今济尔哈朗被隔绝在外,多尔衮身死魂灭,内宫希望去科尔沁,而他自己却知道科尔沁和宁古塔一样险恶……而且后者只是环境,前者却是人心。
算来算去,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明军残暴,若是定要斩草除根如何是好?”索尼追问道。
“辽东也好,海西也罢,距离大明实在太远了。”洪承畴道:“明廷不可能派出大量兵马常驻此地,也供应不起那么多的粮秣,只能复建都司,安抚诸部,再回到老汗时候罢了。而且明廷自诩仁义,只要我朝罢帝号,求和内附,总不会大肆屠戮,否则其他边夷当如何自处?”
“洪承畴!如今辽东明军见到满蒙服饰便杀,哪有半点仁义?”鳌拜叫道:“难道日后要诸申都穿尼堪服饰么!”
——你们入关之后不还强令汉人剃头么?若是没这等事,哪有这么多汉人恨你们,真是自作孽!
洪承畴心中想着,却是缄口不语。说到底这都是满洲人的事,自己一个降臣,说多了只会被当成是不忠的贰臣。
“如今我朝治下还有数十万百姓,何必亟亟言降?”祁充格虽然不满,但底气已经虚了。
“数十万百姓能当数十万大军用吗?”范文程反驳道。他本是沈阳生员,比这些满洲人更担心投降大明,但战守走都不是办法,心中正是烦躁的时候。
“若是明朝要强攻盛京,大不了就鱼死网破!”祁充格道:“到时候他们拿到一片焦土,又有何用处!”
“诸位何必如此操切呢?”宋弘业本来是打定主意不说话的,此刻却也忍不住开口道:“如今明军兵临城下,在战守走降之外,不还有一条路么?”
“什么?”索尼对这个正白旗奴才没什么好感,故而口吻不善。
“为何不能与明军谈和呢?”宋弘业道。
既然要“谈”,就得两人坐下谈,否则就是自言自语了。现在这种态势,明军还肯谈么?
“臣受摄政王大恩,愿孤身赴明军军中!”宋弘业昂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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