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骤然腾起一团白色的热气,罗镇虎本想着微微侧一下头便可躲过,谁知竟“啊”的一声吼了出来,手里的盖子也“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白雾,之后便是双眼针刺一样的剧痛,有生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何为钻心之痛。
这样大的动静,吓坏了旁边所有的喽啰们,连魏谦也是一惊。只见罗镇虎五官挪移,鼻涕眼泪齐下,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双手捂着眼睛,如一头困兽一样,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口中发出猛兽一般的吼叫声。魏谦连忙叫人扶住了罗镇虎,生怕他不小心踢翻两个砂锅,院子顿时乱作一团。
这时候,屋子里的段逍遥早就忍不住地大笑不止,弯着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腰,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看着罗镇虎那个呲牙咧嘴的样子,他心里解气得很。刘飞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望着段逍遥,心里七上八下地没个踏实。
魏谦赶紧来屋里询问段神医该如何处理,却见段逍遥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脸上只看见他那个突起的颧骨了,不禁心里暗自叫苦,料想大半就是这位神医弄出来的把戏整治自己的三弟呢。
“段神医,你这是何意?”魏谦一脸严厉地问道。
段逍遥哪里顾得上说话,笑的气都喘不上来了,还是刘飞过来帮忙又是捶背又是抚胸的,好半天段逍遥才缓上这口气来,可是说话连声音都变了。
“何意?我告诉你们,如若我大侄子有任何的三长两短,那就不是一点点‘凝葱粉’这么简单啦!”段逍遥洋洋得意地说完就又躲到角落里自己接着笑去了。只留下一脸惊愕的魏谦,不住地叹气。
“凝葱粉”是段逍遥自己从胡葱中提炼研制出的一种白色粉末,专门用于发散去寒的,每次用量少许即可。今日,他可是把自己那半瓶的“凝葱粉”都用上了的。
半个时辰后,药都煎好了,由魏谦亲自给李皓轩灌了下去。罗镇虎双眼通红的在一旁帮忙,大气不敢喘一下。李皓轩服下了药便安静地睡去了,并不见有其他不适的反应,魏谦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众人退出了二寨主的房间。
“魏寨主,现在您已经眼见二寨主服下段神医的药,并无异常,就应该先放文大人下来啊。”刘飞恳切地言道。
“对啊对啊,该做的我都做完了,你就应该兑现承诺,即刻放人。”段逍遥也在旁边附和着。
魏谦刚要说话,谁知罗镇虎在一旁一瞪眼睛,厉声言道:“不行,我二哥还没有苏醒,谁知道你哪药是否有效?不能现在放人!”
“哎呀!你这个黑炭头、傻大个,敢怀疑我段神医的药!”段逍遥气得胡子翘起老高。
罗镇虎一听有人骂他又黑又傻,心里刚刚平复的怒火一下子又被点燃,大声吼道:“你这老头,敢骂你罗爷爷,看老子现在就取了你的狗命!”说着立起右掌就要上前去劈段逍遥的脑袋。
“哎呀呀呀呀,你们‘三叠寨’就是这么卸磨杀驴的吗?来呀,来呀,来呀,我看你敢动我?”段逍遥毫不畏惧,反而伸着到脑袋与罗镇虎争辩。
魏谦和刘飞一见这阵势,赶紧再次上前,魏谦拉下罗镇虎到一旁安慰;刘飞护住段逍遥,命他闭紧嘴巴。
此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为了方便照顾李皓轩,魏谦、刘飞和段逍遥都住在后山小院的厢房里。刘飞向魏谦要求给文大人送些吃的过去,魏谦答应了,派人专门带着刘飞去送饭。
喽啰们将文秀从旗杆上放了下来,却依旧紧紧捆住双手。文秀身如软泥一般,只任人摆布,一声不吭。
刘飞大惊失色,跑上去一把将秀秀抱在怀中,口中不住地呼唤着:“文大人!文大人!”
见文秀面白如纸,连嘴唇都已是苍白干裂,紧闭双目,再无半点生机,刘飞的心中酸痛不已。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文必正文大人临死前的那一幕,自己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文大人死于非命,却拿不出半点拯救之良策,自己已经无数次怨恨自己的无能了;而随后秀秀为了拯救河南千万灾民,竟只身犯险,冒充巡按,募捐赈灾,着实令人敬佩,这让本以为报国无门的刘飞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可如今为了再次救下文夫人和文小宝,秀秀一介女子,又要承受着身体上的百般折磨,自己虽为男子,却不能同担一二,刘飞不得不再次自责、愧疚,如果秀秀再因此而出现任何意外,那刘飞简直就是不能原谅自己了。
如此想来,刘飞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喜怒不形于色”的话已被他抛之脑后,渐渐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他将文秀瘫软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贴在胸口,动情地呼唤着:“大人!大人!”那声音颤抖中掺杂着浓重的哭腔,一滴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正滴在文秀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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