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平这位大资本家,直接归入了必须要消灭的一类阶级敌人。因信仰及这时代对阶级理论的理解,乌斯马诺夫这样给吴安平定性,反而让宣侠父一时难以反驳,而且他对吴安平看法的复杂,也正由这种理念的冲突而来。
望望刘伯坚,宣侠父只能陪着苦笑。刘伯坚却看向冯玉祥,想知道他的态度。
冯玉祥自身清廉爱国,优点很多,但毛病同样不少。宣侠父话虽说得委婉,但他是什么人物,自然是一点即明,不过宣侠父的一番论述,非但没有打消冯玉祥攻甘伐陕的念头,反而更坚定了他这一想法。
他很容易便想到,若自己还不动手,再给吴安平一些时间,那可真就没有丁点夺回甘陕的机会了。如果西北军局面不是恶劣,把绥远、宁夏换成南方两省甚至一省,他与吴安平和平相处也自无妨,但偏偏绥远、宁夏贫瘠如此,甚至不用别人讨伐,只要时间长些,西北军便会自行崩溃,这自然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至于借道之事,更是不须提,他本就倒戈多次,将吴佩孚等人坑得惨不忍睹,更不会相信从无交情的吴安平的善意。
“此事我已下定决心,无需再论。”冯玉祥很坚定地道。
他确实认为自己胜算很大,其他的手段先不说,单就十万勇猛无伦的西北军,便足以使吴安平及解放军疲于应付。不过,人总是看清别人容易,看清自己却难,抛开解放军实力如何不说,单说西北军,虽然已有十万之众,其实内部暗流涌动,也没有他自以为那般强。
张自忠原是石友三部下的旅长,石部攻打雁门关时,石友三曾严令张自忠限期攻下水峪口。张自忠因无法完成任务,畏罪私逃,先投了阎锡山,不过因为没带兵,闲居太原。由此,石友三与张自忠结下了仇恨。
西北军南口溃退,归绥、包头一带溃兵云集,纪律荡然,抢截劫夺,时有所闻。大街之上,溃散官兵,有的拉着骆驼,有的背着包袱,有的穿着便衣,五光十色,紊乱不堪。当时,张之江决定整饬军纪,派鹿钟麟负责归绥,石友三负责包头。整饬中,石友三枪毙了一个团长,这个团长却是石敬亭的外甥,由此两人也结下仇恨。
石友三、韩复渠两人关系最好,相约一起投靠了晋军。冯玉祥从苏联回国,到达五原后,即电石、韩两人到五原开会。两人初不敢前往,后经冯玉祥派人及石父亲自相劝,石友三、韩复渠虽重回冯玉祥麾下,但是经过这次叛离,冯玉祥对石石友三、韩复渠不能不有所警惕,而两人也不能不常怀畏惧。
五原誓师后,冯玉祥旧部归来,石敬亭任参谋长,张自忠任副官长,两人都是冯玉祥的亲近人物。石友三常以两人为虑,惧为所算。事实上石敬亭、张自忠确也在冯玉祥跟前屡次进言,说石友三反复不可靠,只是因为冯玉祥认定只要有自己在,石友三决不敢胡来,才没把石友三撤职。
这还只是各部长官不合,只要有冯玉祥压制,或者西北军前途可期,便掀不起什么风浪。但冯玉祥的西北军也有嫡系、旁系之分,序列中他原先自领的国民一军自是嫡系,而原来胡景翼、孙岳带的国民二军、三军自是旁系。西北军以前穷困还没事,现在苏援武器虽多,也不够装备所有部队,冯玉祥不免偏向嫡系,这自然会引发旁系将领的垂涎和不满。
就在冯玉祥决意伐甘,率总司令部赶赴宁夏后不久,留在五原这边的西北军后续部队,便发生了一次火拼。
这件事与石友三、弓富魁有关。石友三原十六混成旅出身,自是冯玉祥的嫡系,而弓富魁原是国民六军,后投靠国民二军,却是西北军旁系。弓富魁这人有趣,外号‘一大一小‘,每到领饷、发粮,他的兵就漫山遍野都是,每到打仗、冲锋,他阵地上却老是没人,正面野战一触即溃,但若派他去干偷营劫寨、断人粮道这种有油水的活儿,却总能完成任务。
此次伐甘,弓富魁是第二路军总指挥,其部和续培模、胡德辅等部纪律松弛,西行缓慢。石友三这时因奉军逼近,又已完成掩护任务,便撤离包头朝五原、宁夏方向行军,追赶其他部队。没想到弓富魁实在胆大包天,竟在石咀山袭击石友三的第五路军一部,这倒不是他有叛乱之心,而是太眼馋石友三部队的钢枪和军装。
石友三自己就是霸王,怎能容得别人窥伺?马上调集人马围将过来,弓富魁的部队即刻土遁,除当场打死不少外,其他则纷纷重抄旧业,又落草为寇去也,只留下弓富魁这个光杆司令等着石友三发落。胡德辅、续培模闻讯越过黄河,进入陕西,随即被解放军余铁鹏部收编。其部大多遣散,两人也做了寓公,不过后来倒因紧跟临时政府的政策,在甘陕当了财主。
冯玉祥闻讯自然大怒,不过他还算仁义,没砍弓富魁的脑袋,还给他一个国民**军总参赞的虚衔。但西北军马上要与解放军交手,这第二路军却突然废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自然,这也是一个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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