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风云再次突变,一场狂风卷地而起,破坏了大量民居、官舍,瓦木人畜皆飘扬十数里,死伤者数百人。更有官民奏报,利州榆林河水上,出现数只巨龙,互相打斗惊天动地,以至于河水决堤,淹没了农田牧场。
古来帝王总爱说奉天承运,如今却天降灾祸百姓受苦,连合剌自己也险些被雷火烧死。合剌素来胆小,现在见此情景,不免慌了心神。整日躲在后宫,不敢出门上朝,生怕再劈下一道雷,彻底拿了他的龙命。
君臣商议过后,合剌决心大赦天下,并下一道罪己诏,向上天承认错误,请求天神息怒。
所谓罪己诏,乃是古代帝王自省或检讨自己过失、过错发生的一种口谕或文书。通常发生在天灾降临人间与政权危难之时。目的在于平息民怨,求得上天谅解,以及表明自己愿痛改前非、一心为民。
众所周知,皇帝一般很少自己亲手书写诏书,多为文官代为起草。作为朝臣,能被皇帝任命草拟诏书,乃是一种极大的荣耀。并能从中为自己谋取私利,拥有了弄权资本,毕竟草拟诏书时,可以适当加入自己的意思。
然而,此诏终究非彼诏,谁敢代皇帝自省、检讨错误呢?
下笔过轻,则会被认为敷衍圣上、唬弄上天。
下笔过重,其结果有二:君臣满意和君臣震怒。
是轻是重,皆是一条险路,其间分寸。实在难以拿捏。
不过此事,到不至于会落在迪古乃身上。合剌应会从翰林院中挑选学士,代为草拟这个烫手诏书。
五月的微风渐渐有了春日的暖意,迪古乃携我出城看望秀娥。顺便安抚月儿与文儿,以免他们仍为上回的事惴惴不安。
回程的马车上,我思及一事。向迪古乃道:“文儿饱读诗书,总呆在乡下也不是个办法。你若有空闲,帮他找一份差事,好好磨练一番,再谈成家之事。”
迪古乃正闭目养神,闻言微微颔首,道了句:“我会留意。”
我“嗯”了一声。颇为无奈道:“倘使金国能大兴科举制,打破贵族把持朝廷人事的桎梏,文儿便可靠自己博取功名了!”
此时,马车忽然缓缓停了下来,迪古乃提高声音道:“阿律。怎么回事?”
回话之人却并非阿律:“下官张钧见过岐王千岁。”
我纳闷,迪古乃眉心微紧,稍稍掀开帏帘,“原来是翰林院张学士,你拦下本王的车,可有要事?”
张钧苦笑道:“下官荣幸,受陛下之命草拟罪己诏。然才疏学浅,欲请教岐王,这份诏书该如何写。”
迪古乃淡淡笑道:“张学士。陛下受命与你,自然是看中了你的才能。至于如何书写,你该回到家中,静静思量才是!”
张钧假作未闻,继续道:“下官以为,天生异象。百姓受灾,理应深深自省——”迪古乃不客气地打断道:“张学士既已有思量,那便速速离开,让本王过去吧!”
张钧连叹几声,见迪古乃语气不善,只好告辞离去。
我问:“张钧与你很熟?”迪古乃揉一揉额际,回道:“张钧是汉官,满腹经纶,精通棋艺。我偶尔会与他探讨诗书,算是志趣相投的君子之交。”说毕,一抹忧虑浮现在他眸中,“张钧为人性直,不懂圆滑世故,只怕这份罪己诏,会害了他……”
我追问道:“那你方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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