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叹气,蹙起眉头。萧裕见状,问道:“何事令侧妃烦忧?莫非是下人们服侍不周?”我摇摇头,堆起笑容道:“萧君诚心待客,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帖。只是……有一事让人心忧已久……”
他道:“侧妃请讲,萧裕或许可以为侧妃解忧。”
我半是感佩半是焦虑,“今日在城外,萧君大张旗鼓地迎接我们,实在让人惊喜不已。而惊喜惊喜,有惊亦有喜……”
萧裕并不意外,反而意味深长地微笑,“那么,惊从何来?”
我心下微愕,口上依然继续道:“王爷遭贬谪,理应低调行事。而萧君如此阵势迎接王爷,一旦传回上京……”我话未完,兀自低眉叹息。
萧裕朗声大笑,仰头猛饮一口茶,“原来侧妃是为此事忧心。”
我诧异道:“萧君为何发笑?难道萧君不认为此事堪忧么?”萧裕敛了笑意,肃声道:“实不相瞒,萧裕乃是故意为之。”
我惊问:“故意为之?”
萧裕起身,掀开官袍下跪道:“不怕侧妃怪罪,萧裕此举,乃是欲断了王爷后路,逼王爷早日做出决断。”
我“噢”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萧裕经营北京多年,在中京等地亦联络了不少猛安谋克。倘若王爷下定决心,萧裕必能在一个月之内,为王爷征集五万精兵壮马,北上攻入京师!”
我震惊,险些打翻茶杯。萧裕又道:“侧妃是否以为五万兵马过少?兵马不在多,在于精良强壮。而京师兵马,自从金宋议和以来,懒于操练,军心涣散。再加上老王爷旧部支持,攻克上京实属探囊取物。”
我平静下来,缓缓道:“不到万不得已,王爷不会同意兵围京师。你可能还不知,王爷已经在想方设法重回上京——”
萧裕打断我道:“重回上京?回去又遭人陷害?暗杀?”
我手指轻叩桌案,“事在人为……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若咱们起兵北上,虽有可能成功,却会再度给百姓带来灾难。一旦失去民心,王爷便是夺得帝位,也不可能安坐长稳。更何况,岐王有兵马,难道其他王爷就没有兵马?届时,其他王爷将军,以平叛之名,共同发兵京师,你可知后果如何?”
我手指一手,紧握成拳,盯视着萧裕,“届时,王爷便成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萧裕默了一瞬,回道:“侧妃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王爷屡遭猜忌,若再度回到上京,难说……”他叹了一气,口吻殷切地说:“将士们已摩拳擦掌,愿为王爷誓死效忠!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我起身,在屋内踱来踱去。萧裕此言,的确很有煽动性。而我亦不确定,历史上的迪古乃,究竟是如何夺取的皇位。
万一迪古乃,当真是听了萧裕的鼓动,起兵北上攻打京师……
不行,此法万万不行,虽然迅速有效,但却未到时候。京师不仅有兵马,更有文武百官,宗室贵族。我以为,在用兵之前,更需取得朝中重臣的支持。
迪古乃结识的朝臣虽多,但从未向他们表明过帝王之志,包括完颜乌带也不知迪古乃有此野心。他们依附迪古乃,只是寻一个权重的主人,寻一个稳固的靠山,以庇佑自己。
萧裕催问一声,我转身,吸气道:“这些话,你可有与王爷说过?”他摇头道:“今晚王爷身心疲累,萧裕还未将打算告知王爷。”
我颔首,“行了,你先回去……”萧裕欲言又止,但见我脸色不豫,终是告辞退下。
萧裕一走,我重新坐下,望着锦帘笑道:“王爷,出来,不用躲了!”
迪古乃抚掌大笑,从锦帘后绕出来,“宛宛好生灵敏!”
我“扑哧”一笑,起身道:“灵敏?宛宛又不是小狗小猫!”他展开双臂,搂我入怀,“宛宛,你怎知我在帘后?”
我伏在他肩头,吃吃笑道:“你的气息,宛宛最熟悉不过。”说毕,我抬起头,伸手去羞他的脸,“堂堂岐王爷,竟然佯装醉酒,真真无赖!”
迪古乃笑而不语,低头在我眉心印上一吻。
我笑一笑,淡淡问道:“萧裕的话,你可全部听清了?”
他轻“嗯”一声,紧搂住我道:“不仅听清了萧裕的慷慨陈词,更听清了宛宛的清醒之言。”
我紧张道:“那你打算如何?难道要按萧裕之计行事、兵围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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