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太子纠集兵马与武帝对抗,纯属绝境中的无奈自卫之举。历史亦可证明,许多谋反者往往是被逼出来的。”
迪古乃何等聪敏警觉,马上便明白了我意有所指。只见他剑眉微蹙,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我眼含期待地望着他,双手亦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他。
彼此沉默半晌,迪古乃骤然凝眸于我,漠然道:“诸多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朕非晚年昏庸的汉武帝,岂会轻易受小人蒙蔽。完颜乌带阳奉阴违,三日两头向朕进秉德谗言,朕若真的信了,你以为秉德还能活着起兵造反?”
我愈发疑惑,迪古乃松开我的手,起身背着我道:“宛宛,你可知秉德本欲推举何人为新君?”我微微一颤,如实答道:“我知,他曾告诉过我。”
迪古乃转过身,表情阴沉不定,“朕永远不会忘记,当夜众人相继跪地,口中呼我为万岁,而秉德眼中的迟疑与不甘,全部落在朕的视线中。他是最后一个叩首拜朕之人,他根本不欲推朕为新君,他心里的人选不是朕,意味着他并不愿臣服于朕!”
我见他言语激动,忙下榻拉住他,正待说话,迪古乃紧扼住我手腕,眸光阴鸷骇人,“宛宛,我已不再追究你擅自前往叛军营之事。秉德也已被孛迭一箭射死,你今日再提此事,难道是想责问朕?责问朕不该杀了一个对朕有贰心的人?”
我道:“私自前往叛军营劝说秉德退兵,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的冲动之举。可我不仅是为避免秉德获罪,更是为了你的皇位与江山,为了不必要的战争——”
迪古乃闻得此言,怒声打断我:“朕还不至于要靠一个弱女人来保卫江山!”
我吓一跳,怔怔地不敢言语。秋兰今日之言,依稀浮现在脑海中。
他用力一拉,整个人将我死死地抱住,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自作聪明的女人!”
我疼得“哇哇”大叫,迪古乃微微松开我,眸中似闪动着水雾,语气猛然变得沉郁,“我听闻你独自去找秉德,急得暴跳如雷……心如刀割,心如刀割是何感觉,宛宛你可知,你可知?”
从未见他如此失态,我泪水簌簌而落,开口时已是泣不成声:“我知……我知……”
他双手颤抖,来回摩挲我脸颊,“自打昨日起,我便忍着没提此事……一想着你孤立无援地身在叛军营,我……我恨不得掐死你,再掐死自己!”
我哽咽着说:“清白未失,命也捡回来了!”
迪古乃闭一闭眼,仿佛有千般不忍,突然放开我疾步走出了寝殿。
珠帘急促碰撞,他的身影消失得飞快,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缓缓蹲下,双手环抱住双膝,默默地流泪。窗扉半掩,两只黄莺,翘着华丽的羽翅,一唱一和地发出悦耳的叫声。熏风乍起,吹落了案上的茉莉花瓣,打着转儿飘落在光洁的地砖上。
----------戾太子即汉武帝与卫子夫的儿子刘据。这段历史不熟悉的亲,可以问问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