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灵身子虚弱,很快又垂下眼皮,昏昏欲睡。我给他掖一掖被角,默默叹了一气,缓缓站起身,轻语道:“茗儿,好生照顾着耀灵,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拼命点头,含泪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秀娥扶住我,试问道:“娘娘是要出去?”我拽紧手中的绣帕,冷冰冰地挤出一句话:“是谁下的毒手,我要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哎”一声,引我快步走出内室。
穿过一道道门廊,隐约有凄惨的呜咽声传来。只见高怀贞领着十名护卫,行色匆匆地步下正殿的台阶。我扬手叫住他,询问道:“是去捉人吗?”
高怀贞颔首道:“宸妃娘娘经过调查,发现昨夜跳湖前去救两位殿下的有六名内侍,事后去内侍局领赏的却只有五名内侍。陛下怀疑少了的那一个,很可能正是昨夜藏在画舫中的贼子。”
我并不意外,淡淡问道:“此人,莫非是陛下的好侄女、完颜欣燕的奴才?”
高怀贞微感惊讶,如实答道:“尚未确定,臣正是奉陛下口谕,宣王妃和小郡主进宫。”我微一点头,示意他退下。
秀娥惊怒道:“娘娘,此事难道与乌延氏有关?”
我默了一瞬,继续向前走,“我只是怀疑,待她母女二人进宫,一切自会见分晓。”
迪古乃一见我,三步并作两步走,拉着我的手问:“怎么不好好休息,可用了膳食?”我勉强笑道:“用了,郎主不必操心。”
皇后和善地说:“元妃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说完吩咐宫人上茶。
迪古乃扶我坐下,又握一握我的手。轻轻叹了一声。我抿唇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很快移开了目光。
迪古乃讶异于我的冷淡,皱着眉头重新坐下,对宸妃说:“把调查的结果告诉元妃吧。”我制止道:“不必了,适才在殿外,高怀贞和我说了。”说完又堆起笑容,向宸妃道:“姐姐忙于调查,一宿未眠,妹妹在此谢过了。”
宸妃摇头道:“且不论此事我亦有责任。光是冲着那贼人的恶毒,我也要尽全力将其揪出来。”
她缓一缓语速,眼神夹着丝丝怜悯和痛惜。“你也不要过于悲伤……事已至此,耀灵能够醒来已是上天保佑。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共同努力……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日。那个聪明伶俐的耀灵还会回来的。”
我默默一笑,颔首道:“借姐姐吉言,但愿如此。”说完端起瓷杯,低头喝茶的瞬间,将泪水逼回眼眶。
半个时辰过去,高怀贞终于出现。引着乌延氏和完颜欣燕踏门而入。
二人依次行礼,偷偷觑了眼迪古乃的脸色,见其目光阴沉。不约而同地垂下眼。乌延氏紧了紧手中的绣帕,语气关怀地问道:“陛下,我听说太子和晋王殿下昨夜不幸落水,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迪古乃哂笑道:“原来你知晓此事,朕还在纳闷。你作为他们的婶娘,为何迟迟不来探望。反而要叫朕派人去请呢。”
乌延氏微微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对答。完颜欣燕瞥了她一眼,说道:“昨夜一出事,阿母就想留下来帮忙,但又恐人多添麻烦,这才改变主意,打算待弟弟们好转之后再进宫探望。原本正要打发人进宫问问情况,不想陛下就派高将军来了。”
好个临危不乱的小姑娘!
我轻拨茶盏,出口问道:“欣燕,本宫问你,昨晚你可曾去过画舫?”她微一眯眼,老实地说:“去过,略坐了会儿,就下来了。过了没多久,便听见有人说两个弟弟落水了。”
我点点头,又问:“你在里头干了什么?”
她微怒道:“不过是独自坐了会儿,能干什么,娘娘莫不是以为我完颜欣燕偷偷与人私会?”
我含笑摇头,正要继续发问,迪古乃突然猛拍桌案,冷冷地吩咐道:“别问了!直接带下去!给朕往死里打!招就饶你母女一命,不招连阿合一起乱棍打死!”
乌延氏瞪大双眼,脱口叫道:“郎主,阿合可是您的嫡亲侄儿啊!您不是最疼爱他的吗!”
话音甫落,殿内寂静无声,完颜欣燕狠狠剜了她一眼。乌延氏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吓得脸色一白,不知所措。我又惊又怒,抓起手边的茶盏,劈头盖脸地砸向她,咬牙切齿地问:“这么说来,果真是你母女二人下的毒手!”
乌延氏“啊”一声,躲避不及,生生被热茶泼了一脸。完颜欣燕怒气上头,指着我叫嚣道:“元妃!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撑着案几站起身,连声冷笑,“我血口喷人?你瞧瞧你阿母的反应,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做贼心虚!她要是心中没有鬼,就该大呼冤枉,而不是直接吓得开口求情!”
说完,我心口一阵绞痛,止不住的咳嗽起来。迪古乃见状愈发恼怒,一面伸手扶我,一面暴喝道:“还不快来人,将乌延氏母女二人带下去!”
乌延氏早已瘫倒在地,睁着眼睛瑟瑟发抖,口中不停地说:“不要伤害阿合……不要伤害阿合……”完颜欣燕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不服气地大声辩驳道:“陛下是想屈打成招吗?”
迪古乃怒极反笑,“朕就是要屈打成招!你别以为朕不忍,朕待你如亲生女儿,完全是看在你爹的份上!可竟不知你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连你的堂弟都敢残害!”
皇后见场面失控,急忙劝道:“郎主,事情尚未查清,怎能轻易给乌延妹妹和欣燕定罪呢。”
乌延氏跪爬上前,拽住皇后的裙幅,哆嗦道:“皇后娘娘,您快帮我们说说情,说说情……”
迪古乃冷哼一声。凌厉的目光陡然射向皇后,意味深长地问:“皇后,你与乌延氏来往颇密,你确定此事与她无关?”
迪古乃的眼神充满了危险,他抛出的问题亦是暗藏玄机,令皇后骇然地往后退了一步。只须臾,她不动声色地踢开乌延氏,清晰地回答说:“臣妾虽与乌延妹妹交好,也不过是妯娌间的礼节来往,每每相聚。只是聊几句闲话罢了。至于乌延妹妹是否有嫌疑,臣妾不敢贸然猜测,全凭陛下做主便是。”
几句话。推得一干二净。乌延氏涨红了脸,破口骂道:“好啊!你想和我撇清关系,没那么容易!你和东太后合谋给元妃下堕胎药的事——”
皇后大惊失色,一巴掌甩过去,怒喝道:“乌延氏!休得胡言乱语、扰乱视听!”说毕。她缓一缓气,向迪古乃解释道:“郎主,乌延氏大概疯魔了——”
宸妃旁观片刻,拦下皇后的话,开口道:“郎主,照此看来。此事十有**是王妃和郡主所为。臣妾建议,不如立即派人去王府,对王府中的奴仆挨个进行拷问。不信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乌延氏一听,泪水夺眶而出,抱着迪古乃的双脚,哀求道:“陛下,不要派人去王府。不要伤害我的阿合。王爷生前最钟爱阿合,求求陛下放过阿合吧。”
迪古乃一字一顿地问:“那你招还是不招?”
完颜欣燕一把捂住乌延氏的嘴。犹不肯乖乖伏诛,“陛下,你要是想屈打成招,就直接杀了我们一家,我们正好下去陪爹爹!”
我心下冷笑,完颜欣燕果然聪敏,知道她爹是最大的保命符,三番两次拿出来堵迪古乃。我攥紧拳头,上前扼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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