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坐!”
“怎么?怕坐了我的褥垫,屁股生疮?”王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边的张靖闻言,“噗”地就笑出了声来:“呵呵,他不只是怕生疮,害怕屁股挨军棍!”
“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辛辛苦苦组成的卫将军府就被你白捡过去了!”周智愤愤不平地望过去,瞪了张靖一眼。
“这可没我什么事儿,你怪不得我,老大的安排!”张靖连连摆手。
王旭笑看着满肚子怨气的周智,终于摇头道:“我知道你不服,西征凉州,你主动深陷险境,苦战一年,不但迫使凉州献降,更一劳永逸地奠定了楚国北疆的有利格局,单论功劳谁都比不过你!即便是算上你犯下的过错,那么也该赏,更何况你所作所为皆是为楚国,那些过错本就可罚也可不罚!”
“那你还剥我军权!”周智委屈地低声道。
“王獒死了!”
“别人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儿,我……”周智说着,突然反应过来,惊愕地看向王旭。“哪个王獒?”
“你欠人家六千多石俸禄,至今都没还的王獒!”
“怎么可能?”周智瞬间激动到跳脚,难以置信。“他又没带兵出征,怎么突然就死了!”
“积伤太多,积病也太多,掏空了身子,又染了肺病!”
“这是真的?”周智颤抖着望向张靖。
“嗯!真的,不但王獒死了,蒯良也已死了!”张靖沉重地说。
“怎么会?怎么会?”
周智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不断摇着头,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明显有些接受不了。
“你的身体比王獒还差,只不过靠着你深厚的内息撑着,且年龄也没那么大,这才还能站在这里。”王旭悠悠地说道:“这一年你已经透支了身体,而边防军持续扩建和改编,承担起越来越重要的职责,卫将军府的事务只会更繁重,你该歇歇了!先暂时挂着卫尉之职,实际的事务交由向宠他们四个卫士令来处理,在襄阳多休息,散散心吧!”
周智红着眼眶,激动道:“可天下还未平定,我还不想这么退隐啊!”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语带哽咽:“我知道我身体不行了,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太久,可我不甘心啊!真的好不甘心啊!为了这天下,我们征战这么多年,眼睁睁看着死了多少人啊?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算什么?它能形容其中艰难的万一吗?”
“现在走到半途,我却要走下战场,独自享受荣华富贵,那我有什么颜面去见那些忠心耿耿跟着我的兄弟?老大,兄弟们是成片成片的倒在半途啊!你让我怎么面对他们信任的目光?怎么面对他们的慷慨赴死?就算活再久,我良心难安,心意难平啊!”
“年幼的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将军宁可马革裹尸,可当我现在走到这个程度,我明白了,战场才是我们这种人的归宿,我这一生都交给了战场,交给了平定天下、开创盛世伟业的梦想,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你现在让我退出,我怎么去接受?”
“老大,我是你从小山村里带出来的,十三岁,今生我从十三岁就跟着你南征北战,我这一生都压上去了,如今我都没几年可活,你却让我退出?我怎么接受?我就算死,今生也要死在马背上!你能想想我的感受吗?”
听着周智仿似发泄的倾诉,王旭和张靖都很是沉默,其实那种感情他们都明白,都理解,他们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周智,你说的我都明白,并且以你的能力,对楚国扫平天下有很大促进,我也不想让你闲置,可我不想你死得那么快,我不想看着你正值壮年就死在我眼前!”王旭淡淡地说着,声音略带这无奈,也带着沧桑。
“可你剥夺我的信仰和灵魂,剥夺我大半生的一切,这与死了何异?”
四目相对,周智的眼神特别执着,特别坚持。
张靖也出声道:“老大,其实周智说的有道理,若是我,我也不愿意!我们都已经走上这条路!”
许久之后,王旭终于败下阵来,无奈地叹口气。
“好吧,如果你执意坚持,那么我还是尊重你的选择,可你的身体确实不适合再承担繁琐的事务,三日后将你调任镇军大将军,位与大将军同,入尚书台,不理琐事,但要奉命领军出征!”
“好!”
周智心怀满足地离去,王旭目送他们走远后,却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其实他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只是他也不确定这种感觉是否与周智有关,但自从研究《遁甲天书》后,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就很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