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一下他每天早晨起床的时间有多早,也可以想象一下生在这种武林世家的孩子有多苦。
生在豪门世家的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未必就是一种幸事。
吃过早饭,又是一个时辰读书,然后一个时辰练功。午饭后依然如故。
等到方七把方家祖传刀法、掌法、轻功都学会以后,仍是那把沉重的大刀,在湖中练刀的时候,湖水翻江倒海波涛汹涌,其迅速威猛丝毫不能逊于陆地。对方家来说,这才只能算是小成,每天仍必须坚持勤练不懈。
在十二岁的时候,他已能达到这样的成就。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松懈过。
方家的每一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方玉山、方玉城也是这么过来的。
方七也没有例外。
这样苦练出来的人成为高手并不奇怪,如果不是高手,那才奇怪。
江湖上的经验,临敌的经验,却不是靠苦练得来的,而是需要口传心授和自己一点点积累才能明白。
这三年浪迹天涯的日子,方七已多少了解了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
方七刚落到地上有些站立不稳的时候,一柄快剑又已到了他的咽喉。
方七手中已没有了刀,刀刚才已被他带鞘插入了地面。
他腿上虽然流着血,被流星锤所伤的大腿也已有些麻木,但身形仍然快如闪电。
方七忽然仰面向后倒地。
倒地的时候,他已顺手拔出插在地上刀鞘中的刀。
那一柄快剑快如闪电,堪堪就要刺中方七咽喉的时候,方七却忽然向后仰面倒地。
这种招式并不多见,持剑人不由在心中愣了一愣,手中剑却并没有片刻停留。
持剑人招式已老,身体前扑,手中剑紧随方七咽喉而去,方七忽然已经倒在了地上,刀光一闪,手中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电般刺入持剑人腹中。
持剑人身体前倾,被刺入腹中的刀顶住没有倒下,手中剑离方七咽喉已只有一寸,他呆呆看着身下的方七,脸上一片惊愕之情。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竟有这么快的身法,这么快的刀!
方七躺在地下,看着悬在上面那人充满惊愕的脸。正在这时,一杆长枪如灵蛇般从方七右边刺向方七肋下,左边流星锤闪着银光呼啸着打向方七脑袋。
方七还在地上躺着,手中刀刚刚刺入持剑人腹中。
每一个练武的人都知道,你若用手抓住别人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别人抓住了你,因为你虽然抓住了别人一个部位,但你的手也在占用着。
使刀的人手若占用着就无法再挥刀,使剑的人也一样。
方七手中现在抓住的正是自己的刀。
长枪离方七肋下不到三寸,流星锤也已快要击中方七脑袋。
方七忽然手中刀挑着持剑人向流星锤击来的方位一甩,人已顺势借力抽出刀向右边使长枪的人脚下就地一滚,流星锤呼啸着闪着银光准确无误地打在持剑人的脑袋上,持剑人脑袋顿时开花,身体噗通掉落地上,红色的血混合和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
右边刺向方七的长枪扑哧一声刺入方七刚才躺着的地面。方七忽然已滚落到了使长枪人的脚下,手中刀闪电般刺出,刀光只一闪,已从使长枪人前胸没入,后背透出。
方七刚刚刺中持枪人的时候,一旁的鬼头刀大喝一声从空中闪电般劈落,这一刀劲风凌厉,霸道无比,眼看就到了方七的脖颈,方七心里顿时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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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无法闪避。
只听‘铛’的一声,忽然从远处飞来一柄单刀,比闪电更急更快,击中就要劈中方七脖颈的鬼头刀,厚重的鬼头刀立时断为两截,断刀被那柄飞来的单刀冲向一边。同时第二柄单刀闪电般飞来,从持鬼头刀的大汉脖颈左边刺入,右边穿出。大汉沉重的身躯颓然摔了下去,立时毙命。
俞梦蝶微笑着站在不远处,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单刀。
方七甩开持枪人的尸体,舒了一口气,慢慢扶着地面站了起来,腿上还在流着血。
刚才一系列紧张迅速的动作太极太快,甚至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他已经有点虚脱。
方七低头看了看腿上不断流下的鲜血,血已染红了裤子,流到了脚面。
就在方七低头的时候,流星锤忽然又迅雷般击了过来,金黄色的铜钹带着哨音也在空中旋转着飞了起来,竟然绕到了方七身后,带着凌厉之势直切方七脖颈。
流星锤和铜钹刹那间已经到了方七面门和脑后。
方七低头看着腿上不断流出的血,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流星锤和铜钹袭来。就在流星锤就要击中方七面门的时候,方七忽然慢慢弯下了腰去看腿上的伤口。
流星锤呼啸着从方七头顶飞过,正击中从后面切向方七脖颈的铜钹。
铜钹和流星锤相撞,‘铛’的一声铜钹倒飞回去,锋利的环形边缘直切入一丈外的墙壁之中。使流星锤的人愣了愣,拉动细长的铁链想要收回流星锤,就在这时,他却忽然又怔了怔。
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流星锤竟已向自己倒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