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石迁向您磕头。”
卫青暗自好笑,心想自己这一转身居然成了大侠了,当下躬身说道:“石兄过礼了,当是在下向石兄致谢才是,快请起来。”
石迁却不肯起身,他高高举起双手,将手中的物事托起:“请卫大侠先将您手里的宝物收起,此物神威非常,石迁不敢轻犯。”
卫青向石迁手上看去,却是原来装在宝剑外面的那个剑鞘。卫青心想这事儿只怕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剑究竟是什么来头,但既然不收起剑来石迁就不肯起,他也只好先收起剑来再说。他接过剑鞘正要收剑,却不由一呆。
这剑长四尺七寸三分,宽二柞八分半,又长又宽又厚,但那剑鞘却是一个铁棍的模样,粗不过一握,长不过尺许,内里中空,却如此收得进去?直到此时卫青才意识到不对头,他从四方当铺拿出的这物事儿也不过就是这么一条短棍而已,怎么会变出这么一把流光溢彩的大剑来的?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石迁跪在地上,见卫青不知如何是好,急忙说道:“卫大侠只管把剑往鞘里放,一定放得进去。”
卫青心中暗奇,心想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试探着把剑往棍中放去,却见那剑好象突然缩小卷起,随放随小,一转眼已经只剩小半个剑柄,这剩下的小半个剑柄通体混黑,与这棍子严丝合缝,混然天成,居然就成了一个小小的短棍了。
石迁见剑已入鞘,这才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爬起,叹道:“如此神物,居然见于卫大侠之手!”
“我不是大侠。”卫青说道:“石兄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的?”
石迁笑道:“在下身在地下,已听得卫都统与杀手们的对话了。”他果然听了个完整,连卫青是都统都知道。
卫青心中一动,问道:“方才地下的人声就是你发出的吧?”
石迁点头。
卫青的眉毛突然一拧,盯着石迁,冷冷的问道:“然则你在这地下做什么?又是如何钻进去的?”
石迁面露尴尬之色:“卫都统想是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卫青当然猜到了。人不是老鼠,没有在地下打洞的本事,石迁再怎么神奇毕竟还是人,所以,他并没有在地下打洞,而是这地下原本就有一个带着地道的洞。那么,地下最常见的洞是什么?答:坟墓和墓道。
这石迁是一个盗墓贼!
卫青冷哼一声,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按当时律法,盗墓贼是要杀头的,但卫青并非执法官吏,而是一个军人,况且石迁虽没有救他性命却也是对他大为帮忙了,他却该怎么办才好?
石迁好象猜到了卫青的心思,向卫青深深一躬:“石某做这些勾当,实在是生活所迫,此前苦无他法,只好先这样活着,现在见了卫都统,石某想请卫都统帮个忙,给石某一个洗心革面的机会。不知卫都统是否愿意。”
卫青心中犹疑,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从军!”石迁答道。
卫青一惊。汉帝国的确有从军赎罪的规定,但这种罪犯从军,都是绳捆索绑,身戴镣铐,吃的是最差的食物,住的是露天野地,到作战时由监军驱赶着上战场,只许进不许退,稍有差池当场处死,战斗结束后如果罪犯命大没有死则再捆起来,直到战死或战斗结束为止,除非立有大功,否则都是如此。可以想见,这种赎罪还不如干脆被一刀砍了头,所以规定是有此规定,但向来少有人会如此从军的,石迁却要从军赎罪,就他这体格,能活得了几天?
他慢慢答道:“石兄决心洗手,卫某佩服,但卫某要把话说在前面:这从军赎罪可非常人能行之事,其中艰苦绝非寻常,请石兄细细思量。”
石迁微微一笑:“多谢都统提醒,但石某还有些银两,想来可以赎身。”
卫青又是一呆。“石兄的意思是,先从军赎罪,再出钱赎身,然后做个正规军人?石兄可知赎身要多少钱?”
无怪卫青问这话。从军赎罪的犯人,赎身价是纹银一万两,相当于两百个中产之家一年的花销了,如果不是如此昂贵,犯人们就都会先从军赎罪再赎身成为正规军人,这样一来也就达不到惩治罪犯的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