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巨狼那灵动迅捷的出场动作引起的震撼刚刚落下,刚刚清醒过来的二人便听到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巨狼身后响起:
“诶?嘉树,这里有两个人啊。”
巨狼jing惕地在两人周围缓慢、沉默地转着圈,一双在黑夜里湛湛发光的碧绿眼珠瞪得两人心惊胆战,只见它渐渐低下头颅,好让那声音的主人看到面前的情景。那是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黑se斗篷中的身影,遮住面部的兜帽微微掀起之后,一只明亮的、甚至比巨狼的那双眼睛更可怕的深蓝se眼睛向他们看了过来。
白狼,黑se的影子。
这一刻中年武士和年轻人都想起了那些不怎么让人开心的传言,但是之前听到的那个让人心醉的美妙声音又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人其实是个美丽动人的妙龄少女不成?
在巨狼喉咙深处低沉的吼声、尖锐的白牙以及那些恐怖的传言侵袭下的两个倒霉蛋只能呆立在原地,丝毫不敢有一丝动作,脑袋中浮现的居然是这荒诞至极的一幕。
三人一狼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两人忽然看见那安然坐在狼背上的黑影矮了一矮,一双洁白纤细的手臂就这样他的脖子抱着往下压了压,然后他的肩上就冒出一张比那雨后的弯月更纯洁美丽的脸庞。
“喂,下面的那两个,你们是什么人?”
望着少女那微微皱起的眉头,中年武士好不容易从那一连串的震撼、打击中醒悟过来,他可不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虽说眼前这两人一狼强大到让他生不起半点战意,但想来自己好歹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帝**人,有幸瞻仰过神子所施展的神迹(虽然只是在祭典上远远的看着),怎么能在这种偏僻至极的蛮荒之地被那些愚昧无知的传言吓倒?而且眼前这个美丽的少女看上去也不是嗜杀之人,中年武士心中稍定,急忙往前走上几步解释道:
“我们是赤se城堡的流浪武士,我们只是想……”
“风。”
“急速,尖锐,穿刺。”
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中年武士的辩解,也打碎了他内心深处唯一的一丝希望,在愣了一愣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披着黑se斗篷的人的声音,随后才是从胸口处传来的身体被撕裂的剧痛。
他居然是个神术师!倒下的中年武士看着同样洞穿身旁年轻人的身体的风刃以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脑海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
“他在说谎。”
好像特地为了向姐姐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杀人一样,一向沉默寡言的少年在吟唱神术之后还补上了那么一句。而身为姐姐的少女只是眨了眨眼睛,就像面对着一个坚持自己并没有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随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又是这样……”
白狼走近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埋头嗅了嗅之后低低地吼了一声,扭头转向两人倒下的方向。
“走吧,小白,不止两个人呢。”
树林里安静的可怕,安南秀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和青青渐渐杂乱的蹄声。雨后沾满水珠的枝叶一次次抽打在脸颊上,近乎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肌肤,在这并不寒冷的夏季里也会让人感到一丝寒意。伏在马背上的安南秀早已经失去了原先那副高贵优雅的模样,因为穿着太过繁复华丽的裙装不方便骑马,她用匕首割掉了缀满装饰的裙摆;柔软舒适的宽大外衣也被它丢掉了,柔弱的少女身上只是披着一件并不厚实的带有兜帽的纯白se斗篷,此时的少女只能紧紧抱着风角马温热的脖颈来抵御迎面而来的强风了。
然而眼前还有比寒冷更让她绝望的现实,前方已经没有路了,离开了那条横穿森林的小路之后,她只能放任走投无路的风角马驮着她往森林深处逃亡。跑了一整天的风角马现在不只是强弩之末,甚至每次听到人的声音它都会扭头往另一个方向逃走,随着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它甚至慌不择路地往没有人烟的森林深处跑去。
多么狼狈的下场啊。
在身后的马蹄声还没有这么靠近的时候,她还有时间自嘲似的回忆着之前的遭遇。原本只是说好了要准备前往di du成婚的嘛,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脸上至少还是开开心心的样子。也许私底下幻想过,会不会有一天自己也会遇上那些传奇故事里,总会在少女即将落入坏人手里的时候闪亮登场的英雄,带着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那样的话,也许就不用再被一群满带着虚假笑意的亲戚逼着嫁人了吧。
如果能逃走的话……
虽然有这么想过,但是现在这种情景并不是她想要的啊!
她从没想过自己出嫁的队伍也会莫名其妙的遇上一大群强盗,而且一出现就要杀光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那可是整整一千多人的迎亲队伍啊!仅仅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后就被人全部杀死在安南国的边境上。安南秀并不笨,再想到自己那个身份显赫的未婚夫,很快就想明白了。很显然,这是一起针对她那国王叔叔的yin谋,她只不过是很不走运地被牵连其中罢了。不管她是死或者是被人控制,到头来都会成为那些蠢蠢yu动的人瓦解安南国的借口。
但是,这有关她什么事……
少女只是一心往森林更深处逃跑,什么安南国、国王叔叔、yin谋诡计都跟她没关系,她只是想远远逃离那些想抓住她的人罢了。
没有英雄救美,也没有对她呵护关爱、视如己出的亲叔叔;没有身份高贵的公主,也没有让人羡慕的郎才女貌,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他们掩盖那**裸的yin谋和yu望而编织的谎言。叔叔为了自己的野心将她嫁给帝国皇子,那些躲在yin暗角落里的人或许是为了让她成为一个听话的傀儡,在所有人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个身份特殊的柔弱少女罢了。
所以,自己只能拼命地逃跑,一直逃到一个没有人会把她当作随意摆布的玩偶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样的地方,那么就只有死。
“青青啊,我们一定不会被他们抓住的。”
马背上的少女低伏在风角马的耳边喃喃,紧闭的双眼强忍着眼泪,她紧紧地抱着风角马的脖子,以至于手中的匕首在剧烈的摇晃中割伤了风角马颈边的皮肤。但是一路狂奔的风角马茫然未觉,它只是遵循着小主人和自己意愿在往前跑,蹄声渐乱,棕se的瞳孔中布满了不祥的血丝。
恍恍惚惚间,安南秀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sao乱,并非之前时不时响起的暗号或者口哨一类,反而更像是身后的追兵被什么东西袭击了一样。只是未免太安静了一些,马蹄声突然就停止了,没有在发出一点声响,有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沉闷声响,随后便是树枝被分开的沙沙沙的声响。渐渐地,风角马也停了下来,并非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动,只是它已经太累了,甚至脚步还未完全停止便一头跪倒在地上。同样筋疲力尽的少女来不及逃开便被倒下的马身压住了右腿,似乎是压断了,疲惫和伤痛同时袭来,少女只能躺在湿冷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而有些感觉却在痛苦的刺激下异常清晰,黑se的世界,黑se的痛苦,无边无际,她想,也许这就是死亡吧。
随后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耳边有个好听的女声喊道:“喂,嘉树,过来帮忙!”压在腿上的重物被人搬开,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耳边响起的沉重有力的心跳,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看一看。随后一只手伸过来拉开了她头上的的兜帽。
“这是……”
那个女声似乎很吃惊,而抱着她的那个人的心跳突然变得异常剧烈,甚至他稳如磐石的手臂都开始颤抖起来,她睁开眼,看到了那个人的眼睛。那只眼睛带着异常纯洁的深蓝se光芒,疑惑地、温柔地看着她。
只是看了一眼。
随后,黑暗的世界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