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特别是李守一的各种为民作主的论调,废话又多,薛崇训心里已经对这个人有点厌烦了,但他还得忍着尽量不感情用事。朝廷不仅需要刘安这样实干的人,刘安可是贪财又好色的主,还得需要一些坚持道德的人中和一下风气,否则所有人都贪也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李守一孤军奋战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政事堂大部分人都支持取营州的方略。内阁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因为上书的人是杜暹,本身就是内阁学士,其他三个人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原则的情况下一般都不会坼自己人的台。
于是薛崇训又问:“谁出任行军总管比较妥当?”
张说微微转头看了一眼窦怀贞,窦怀贞会意急着站了起来,抢答道:“欲取营州必集数镇兵马以十万计,能将十万兵者,臣举荐兵部尚书程相公。”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不紧不缓的声音道:“杜学士能提出方略,自是有成竹在胸对营州局势有过长远思量,人选还是提出策略的杜学士更为妥当吧?”说话的人是张九龄,内阁除了杜暹的三个人中,显然张九龄对官场看得最透彻,他反应很快,立刻就回应了一句。
议事议到这份上已经产生了分歧,但薛崇训仍然没作声。在决策大事的时候,他经常性地好似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仿佛一个态度:你们说咋办就咋办,他也不说好歹。所以有时候议事在温室殿里,他在幔惟后面干些琐事或者打瞌睡,也不影响大臣们决策大事。
用人的分歧早在薛崇训的预料之中,他也不想掺和,就看看人们最后能争出个什么结果。不料这时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事,程千里竟然站起来道:“臣不敢保必取营州,恐辜负了朝廷重托。”
内阁大臣顿时诧异:谦虚当然没什么,但现在争执的时候他站出来这么谦虚就有点奇怪了。
薛崇训也不禁打量了一下程千里,开口道:“朕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沙场之上哪里有万全之策,必取之法?只要尽力就行了,尔等谋事不用担忧太多。”
程千里道:“陛下宽以待人,臣更是惶恐有负圣恩,还请陛下另择贤良为之。”
张说的脸色十分难看,坐在前列一言不发。现在这情况,政事堂已经落了下风……不仅现代人看重人的自信,古代也同样如此,自己就说自己不行了,怎么叫别人信任他能把事儿办好?程千里的言论已经不限于自谦,就是在说他不能胜任。
争论因此缓和下来,大伙都沉默着等待意料之中的敲定人选。
却不料薛崇训这时说道:“今日议事便到此为止,明日再议,散了罢。今后的奏章政事堂先‘贴纸’写出事儿的概要和处理办法,贴在奏章封面上;然后内阁‘草拟’批奏,朕看完之后就用奚。”
大臣们听罢面面相觑,本来议事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为何还要“明日再议”?众人各人在心里琢磨,自然不会把疑窦说出来。张九龄不动声色地回头看杜暹的脸,但从他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看起来比较淡定的样子。
薛崇训站了起来,大臣们便伏身叩拜,一如刚开始的礼节。
……政事堂的办事衙门在南边宣政殿外,回去还得走好一阵子,虽然紫宸殿和宣政殿都在同一条中轴线上,宣政殿后面就是紫宸殿相邻,可由于宫室庙宇规模宏大,走起路来也不是很短的距离。相比之下,内阁衙门设在内朝,就近得多了。
几个宰相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还有什么好说的?
程千里刚刚回到自己在政事堂中的书房,就有兵部的一个官进来问议事的结果,听了之后不由得说道:“不知恩师为何这样做,一夜之间就改变主意急流勇退……只是如此一来政事堂的人恐怕会对您有意见。”
“他们不满意程某人便罢了。”程千里将手里的象牌往案上一扔,腾出手来往下巴的胡须轻轻撸|了一把,低头沉思起来。
拜他为师的兵部官吏见状不敢打搅,只得垂手立于一旁,于沉默之中也跟着琢磨起尚书的心思来。
就在这时,一个宦官走到了门口,喘了一口气道:“程相公真是走得快,皇上派杂家来传召,一路追上来,您已经到政事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