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朝廷政治腐败,黄河治理日趋松弛,水患十分严重。此时河南开封附近的黄河是一条“悬河”,悬字顾名思义,堤坝河床的高度远远超过了开封城内的建筑,一旦黄河大堤决口,整个城市就会被地上河流无情吞没。
明末崇祯十五年(1642年),李自成所率的起义军如风云过境,进军中原重镇开封府。当时的河南巡抚高明衡,自知无法阻挡义军攻城,又不懂黄河情势,竟不顾一切命士兵扒开了黄河大堤,企图“以水代兵”,阻止起义军的进攻。然而流水最是无情,也最公平,哪管尔等是官?是民?是良善?还是匪患?流水只循地势,由高至低,向开封府方向倾泻,狂涌的河水顿时淹没了全城,可怜37万民众共计被淹死了34万人。一片汪洋中仅剩下北宋时期兴建的高达五十多米的铁塔,仍孤零零地立于青天黄水之间。洪水过境渐退后,城市已被沉淀的泥沙掩埋,铁塔底下的一座小山包也彻底不见踪影,惟有塔基与地面相平了。
到了清顺治十六年至康熙十六年间(1659-1677年),黄河、淮河、运河连年溃决,海口淤塞,运河断航,漕运受阻,大片良田沦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无以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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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苏,徐州,都署衙门。
年四十八岁,头戴珊瑚礼帽的河道总督靳辅坐在椅子上,正一边看信一边叹气。写信相告之人乃是户部给事中余国柱,信中所述的内容很不乐观。余国柱言道,今上日夜忧心南方兵乱,且不满意河工庞大的预算,尽管明相动之情理劝谏,奈何圣意迟疑未决,至今不肯批复。烦请河道总督靳大人再上一道言辞恳切地奏折吧。另外,上京的经费开支经我等竭力筹谋,已比往年俭省许多,务须挂怀为盼……。
靳辅正坐着发愁的间歇,门外走进来一个黑黑瘦瘦、满面风尘的中年汉子。靳辅一见此人,连忙亲切地唤道:“天一,你总算回来啦。”说着站起身来,亲自给此人倒了一杯茶。
这满面风尘的中年汉子哪肯生受,忙恭谨谦了一礼方道:“大人,我去砀山至睢宁间转了几日,又发觉了两处高点可修建减水闸坝,一处在睢宁峰山,一处在龙虎山。”
说着,黑瘦的中年汉子连茶也顾不上喝,便拉着靳辅一同走到模拟的河道沙盘前,指着黄水下游必经的几处要害,一一点明如何分水减排。靳辅同他认真商讨了一会儿方略,稍歇又拉着黑瘦汉子一起坐回到书桌旁,请他暂且喝口热茶润润喉咙。
这黑瘦的汉子极其聪明,只是日常的些许小事不大上心而已,他已直截了当问道:
“大人,我刚才进门之时,瞧见您面有忧色,可是河工有何变故不成?”
靳辅幽幽一叹说道:“唉,天一,实不瞒你,正是京中传来音讯。恐怕是我先前上呈的请款折子有违圣意,被留中后迟迟未发,或许今春那几项分水工程,也得往后延一延了。”
黑瘦汉子闻言,望着同样是风霜覆面、已近半百之年的河道总督靳辅,心中顿生郁郁之气。天一回想起自己这十几年来的奔波蹉跎,面色也大是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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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貌不惊人的黑瘦汉子,本名陈潢,字天一,浙江钱塘县人,现年四十四岁。他的身份乃是河道总督靳辅的私人幕僚。
陈潢年轻的时候,不怎么喜欢读八股文章,然而却饱读农田水利的书籍。陈潢对国事民情非常关心,他听说黄河常年泛滥,就亲身北上河南、直隶、山东一带,对黄河进行实地勘察,并且沿河溯源,还去宁夏、河套等地考察上游河情。
陈潢精研治理黄河的方略之后,曾经拟出了一份治河方案,上呈给当时的河督。陈潢本想借此为朝廷出点力,也为自己博个功名,不料治河方案上呈以后便泥牛入海、再无音讯。陈潢心灰意冷,又无盘缠归乡,只能滞留在河北邯郸,任职账房,蹉跎人生。有一天,他到【卢生祠】闲玩,见到了卢生睡在瓷枕上梦黄梁的雕像,心中感慨顿生。
那部传奇小说《枕中记》里,讲述了卢生郁郁不得志,骑着青驹、身穿短衣、赴进赶考,结果功名不就。卢生垂头丧气,回程之时经过邯郸,偶遇了八仙道士吕洞宾。吕翁拿出一个瓷枕头让卢生枕上。卢生倚枕而卧,一入梦乡便娶到了美丽温柔的妻子,又高中进士,升为陕州牧、京兆尹,最后荣升至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中书令,封爵为燕国公。卢生的5个孩子也皆是高官厚禄,嫁娶高门。卢生一世儿孙满堂,享尽荣华富贵。到了80岁的时候,卢生久病不愈,终于身死。梦中的卢生断气后,现实中的卢生一惊而醒,坐起时左右一看,原来一切如故。道士吕翁仍坐在他的身旁,而店主人蒸的黄粱米饭还没有熟透。所以也称黄粱一梦,寓意美梦方醒、极其短暂。
陈潢因见【卢生祠】壁上题诗很多,耐不住经年的失意悲怆,遂提笔也在墙上留诗一首:
“富贵荣华五十秋,纵然一梦也风流。而今落拓邯郸道,愿与先生借枕头。――陈潢题”
康熙十六年,河道总督靳辅恰巧路过邯郸时游【卢生祠】,偶见陈潢题壁的自怜诗,便特意寻到了陈潢本人。二人相识后靳辅发现陈潢才学过人,言谈之间在在皆是治河导水的良策,靳辅甚爱其才,乃以礼相待,邀请陈潢做自己的幕僚参赞,协助治理黄河。白驹过隙,已是相得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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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沐昕支持~因你的喜欢~所以喜欢~
其实今天有写六千多字。无奈全是同一章,并且有三稿,每一稿都完全不一样。忧郁中~~~不带这样折磨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