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陈廷山眼看自己的那一箭奔着打头的敌将面门飞去,却被他一偏头躲开了,箭头从那人的面罩旁边滑过,斜斜地飞向一边。那员敌将马上又转过头来,双目圆睁地瞪视着自己,右手依然平举着,手上的那根短铁管已经是清晰可见了。
“杀啊!”
陈廷山的心头莫名地一颤,猛然联想起周军那铁管射弹器的传说,当下牙关一咬,扔下骑弓大喝一声,抽出挂在马鞍边的横刀就拨马冲了上去。
“杀啊!”
北汉军的牙队骑兵有样学样,一个个都像他们的指挥使那样扔掉了无用的骑弓,举着横刀和周军的骑兵展开对冲。
然而周军的骑队当中又是砰砰一阵乱响,刚刚要提起马速的北汉军牙队骑兵再一次倒下了几个人,让起步稍晚的数人心下一震,手上的动作就此一滞。
“换刀!”
两军的大部分人马在继续接近,前列相距已经不过二十步,党进断然大喝了一声,也顾不得把转轮手铳放回挂在马鞍边的皮袋中了,只是随手往地上一扔,转手就抽出了横刀。
噗……噗……砰……砰……
随着两队骑兵的对撞,刀刃破甲入肉的声音,**相撞的声音,以及重物坠地的声音……在这一刻骤然响起,片刻之后,两队骑兵交错而过,继续向前冲出有十多步之后各自圈马回头。
周军的阵列基本完好,北汉军的阵列残缺了将近两成,数十具尸体躺在了两军之间,失去了主人的战马围在尸体旁转着圈悲鸣。
陈廷山心头黯然,其实周军的铁管射弹器并没有杀伤多少他的部下,但是那件兵器对全军临战状态的干扰,还有自己这边马速提得不及时,以及双方在骑战训练和经验方面的差距,让自己这边处在了全面的下风。
方才与那个自己未能射杀的敌将面对面地拚了一刀,谁都没有伤着,但是陈廷山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发麻发木了,几乎丧失了再战的能力。看看以本方为主的尸堆,看看斗志不减杀意盈天的敌军,感受着身遭士气急降的属下,陈廷山颓然地叹了一口气。
“我投降……”
陈廷山将手中的横刀半举到空中,再撒手扔下,口中高喊着投降的话,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心中却是难免深感耻辱,更有对刘继业的一丝愧意。不过看到在周军骑队身后已经绝尘而去的七八个部下,陈廷山心头的这点愧疚总算得以稍减。
和都虞候关系最为亲密,也是牙队当中最为勇悍善战的陈廷山都率先弃刀了,其他的牙队骑兵还能有什么桀骜的?没有像战场中间的同袍那样伏尸疆场,已经是一种幸运了,此刻当然是紧随着陈廷山纷纷弃刀。
“嘿!”
党进差一点被自己的一口气给憋死,自己好不容易争到了出城厮杀的机会,这还根本没有活动开呢,只是放了两铳,砍了一刀,还没能把对面的敌将给砍死,然后怎么着?敌军这就弃刀投降了!一点都没有尽兴嘛……
…………
“周军的马军也有那种铁管射弹器?就是管子比较短一些?不光是射程、威力比骑弓更强,就连射速都快过了骑弓?刚刚接战就被周军纷纷打落马下,你们如果不是身处后队,又见机得快,就连逃回来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在团柏谷的大帐之中,刘继业向跪在自己身前的八个人连声发问,心中一时困惑,一时惊愕,一时震撼。
“是啊都虞候,敌军的那种兵器太犀利了,根本就不是我军能够抗衡的,野战根本就是毫无机会,团柏谷这里的木栅营寨定然是守不住的!只有晋阳那样的深沟高墙才能护得住我军啊!”
这八个逃兵当中领头的牙队副兵马使一边连连磕头,一边大声地哭诉着,话语当中恨不能将周军描绘成天兵天将,恨不能将他们见到的转轮手铳说成是掌心雷。不过他的话尽管多有夸张,却也基本上有迹可循,倒是能够说得活灵活现的,结合仅有八个人逃回来的事实,不由得刘继业不相信。
“敌军竟然如此强悍,我军在团柏谷既无大军又无深沟高垒,势难抵挡其推进,看来只能退回晋阳去坚守了……”
刘继业仰天长叹了一声,思忖片刻,然后断然说道:“传令全军,烧毁团柏谷的银坑,然后向晋阳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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