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德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处帐篷里面,身上盖着又轻又软的冬狼皮褥子。钢彦长老和敖嘎西萨满坐在一边的熊皮垫子上,正在低声交谈,两个人的脸上都透出些许疲惫的味道。
“我……”托马德开口的时候,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钢彦长老急忙转过身来,递上一碗带有浓浓辛辣气息的液体。“您可能伤了喉咙,神眷者大人。”这位老蛮兽人用从未有过的恭敬语气说,“喝点这个吧,里面加了苦艾榨出来的汁,对喉咙有好处。”
托马德接过木碗喝了一口,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水极苦,喝下去宛如一线灼热直入喉咙,很快就连胃里都仿佛是苦涩的了。“喔,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味道。”托马德咧了咧嘴,“还不如我给自己一次治愈术来得快些。”
“话不能这么说,神眷者大人。”敖嘎西萨满语气格外严肃的告诫说,“我不敢指责您,因为您深受三月大神的眷顾,任何大神虔诚的信徒都应毫无保留的敬拜您。但是您也应该谨守谦卑敬神之道,不能把银月女神昆雅赐下的神恩轻易浪费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困难上。”
“银月女神昆雅的仁爱慈悲本非凡人所能忖度,既然赐下神恩,就是要我们这些仆人去传播三月的信仰,而非将其视为珍宝珍藏起来。”托马德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里面依然嗡嗡作响,但是这段时间装神棍已经让他能够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敖嘎西萨满点头微笑,“是我错了,真正虔诚信奉三月大神之人,怎么会因为某些如同幻影般虚妄脆弱的东西而骄纵轻狂呢?”然后他以手加额,抚胸,行了庄重的双重跪拜礼,“神眷者,既然您已经苏醒,请容我告退,安排两个部落关于祈祷的一些事务。”
托马德被这种恭敬的态度弄的浑身都不舒服,为了避免麻烦,他没有说话,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敖嘎西萨满退出帐篷。
“我是怎么回来的?”等到帐篷里只留下钢彦长老一个人的时候,托马德按着依然隐隐作痛的额头问。“我的记忆只停留在很多人朝我吼叫和欢呼,然后我脑袋一热,喝下了整整一碗发酵结块的酸骆驼奶。”
“您是被顿?卡巴和十几个蛮兽人勇士抬回来的。”钢彦长老的恭敬态度并没有因为两人独处而有所变化,“神眷者,请您原谅,昨晚很多人都喝过了量,而且也是因为红月女神玛法连续降下神谕而陷入狂喜。”
托马德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钢彦长老,这里没有其他人,不用装样子了。你是知道的,我根本就不是蛮兽人,更不是什么神眷者。”
“您的确不是蛮兽人,但是红月女神玛法的神谕不会有错。”钢彦长老的目光闪亮,在昏暗的帐篷里面宛如两颗闷燃的火炭,“我不敢以浅薄的见识去揣测红月女神的神圣谕示,但是既然三月之神选择了一位人类作为神眷者,而非任何蛮兽人,那么除了低头虔诚敬拜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托马德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把真相告诉老蛮兽人的话,他会不会因为亵渎神祗而被撕成碎片。答案不容乐观,而且即使是不会出现最糟糕的结果,蛮兽人的信仰破灭对于托马德来说也没有丝毫好处。
直到现在,托马德还能回忆起那股浩大、纯净的信仰力量降临在自己身体上的感觉。不得不承认那并不糟糕。格外清晰和敏捷的思维让他感觉自己甚至无所不能,光是足以应对面前局势的精妙策略,就想到了好几十种,而且几乎每一种都能让他在几个月内顺利脱身,回到人类文明建立的城镇之中去。
然而这些策略全都派不上用场。
托马德不知道自己还能在什么地方接触到如此浩大和纯净的信仰力量。蛮兽人性格耿直、好勇斗狠,而且极少私心杂念。即使是沙?尔达那样脑子比较灵活的部族首领,和某些玩弄权术的人类政客相比,也纯洁的像块白纸。
这些蛮兽人以虔敬之心敬拜三月之神,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岁月。然而三月之神却并不存在,或者说虽然存在,却不具有任何自主意识。托马德的精神力能够透过那股信仰力量,直接向敖嘎西萨满的心灵发出喻示,就是兽人神祗并不存在的铁一般的证据。
刺青空间在昨晚的祈祷仪式之中吸收了相当数量的信仰力量,不过究竟获益有多大,托马德还没有来得及查看。钢彦长老坚持帐篷里面必须要留有听从吩咐的人手,托马德发现自己实在没法说服执拗的老蛮兽人,于是只好退让一步,要求还是由小蛮兽人索尔之子来服侍自己起居,毕竟钢彦长老作为蛮牙部落的真正掌权者,还是有许多日常事务需要处理的。
索尔之子对于托马德的崇敬之心与日俱增,对于两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情。
托马德很放心小蛮兽人的承诺,因为就是蛮牙部落遭到袭击的时候,这个小家伙都敢站在杀人不眨眼的咆哮武士面前,阻止他进入帐篷。
这份忠诚和果敢就是放在成年的蛮兽人战士身上都不多见,托马德已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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