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生气了,李青晗看着那木块落在脚边的袋子旁边,心跳漏了半拍。
是王拓送给她的木块,上面刻着她的样子,如此细微,只要见过李青晗的人都能轻易地看出来,那刻得就是她本人。
后来她将这个给了窦昀开,权当念想而已,与司马聪,大概从此也就了无牵挂了,而今再次看到这木块,她忽然有些惶恐,抬着头,看着对面的梁宥昭。
梁宥昭紧抿唇锋,他面无表情,却比他以往每一次生气都要来的可怕,良久,李青晗开口,“我……”
他忽然将视线移向别处。
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几乎要绝望了,奔溃了,那是失望,是厌恶,是烦躁,是不耐……
她忽然发现,一向巧言善变,能把死的说成活的的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是这样词穷,面对梁宥昭的一个淡淡的眼神,她居然连开口说话的勇气也没有,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惊恐,如此无奈痛苦……
“李青晗,你真是不要脸!”
丢下这样一句话,梁宥昭愤愤地瞪着她,那眼底里流露出来的深深地厌恶和憎恨,在这一刻让李青晗尽收眼底,忽然间心就凉了。
像是风吹进了心里,雨地进了心房,心凉透了,湿透了,她嗫嚅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他转身,走进了雨中。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而雨却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猛,留下无力的李青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终究是再也忍不住,脚下一软,整个人猛地跌坐在地上,呆了一会儿之后,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那是司马聪的人头,他的人生终究是走到了尽头,当初被幽禁在幽华宫,或许还可以留住一条命,而今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爱也没了,念也没了,只留下这小小的木块,她可以想象他天天捏在手心里不肯放开之时的心酸悲痛,在无数个日夜中翻涌起的思绪,每一幕都是她,耳边都是她的声音,眼前是她的身影,那样的相思相望不相亲,那样的欲得之而不能,欲亲之而不可。
辗转反侧之间,司马聪曾经想过,如果当时他不顾一切将她抢了过来,现在会是什么光景,可是梁宥昭那么爱她,怎么舍得,她从来不是软弱的女人,若真是逼得急了,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况且他不愿意强迫她,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尊重她,喜爱她。
如果没有梁宥昭,他一定会将自己所有的宠爱全部都给她一个人,好好疼爱她,将她捧在手心,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她,就算是她的家人亦然。
最终这一切均化成了一抔黄土,再也没有如果这一说,李青晗能摸到的,只是沾了血的司马聪冰冷的头颅,和那杯摸得已经没有棱角了的木块。
在李青晗准备走的那一日才知道,梁宥昭早她一天启程。
他连同行也不愿意跟她一起了,李青晗抱着梁曦轮,看着马车后面长长的队伍,低头怅惘,她知道,除了这一队,后面一定还有一群人,那是经过上一次的教训,梁宥昭留下的。
他将这么多人都留下来了,那自己身边定然是没什么人了,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他还受伤了。
李青晗望着旁边的阿朗,轻声说道:“阿朗,王爷身上的伤,好了些吗?”
她将音量放得很低,是以防万一,知道梁宥昭受伤的人应该是不多,如果被有心之人听到,又是一番不可避免的灾难。
阿朗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好多了,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做事一向都有自己的打算。”
李青晗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队伍浩浩汤汤地出发了,李青晗抱着梁曦轮,脑海里忽然想起梁宥昭对她说的那句话,“李青晗,你真是不要脸!”
她的脸,犹如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顿时变得火辣火辣,顺着脸颊烧到了心里,他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这不是男人所为,然而他这么一句话,却比打她骂她还要让她觉得难堪。
两个月转眼过去,她回到了京城。
齐王妃没死,这个消息早已经在京城传开来了,李青晗到了京城时,便隔着窗帘听到外面人的欢呼声,她愣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这么兴奋,后来才通过阿朗知道,梁宥昭现在在民众的心里声望很高,一呼百应,应者云集。
李青晗觉得心里有些变扭,说不出的感觉,眼看着齐王府就在眼前,她却有些紧张,有着踟蹰了,低头看去,自己身上穿着最普通的衣裳,与金碧辉煌的齐王府明显的格格不入,她脸上也没有上妆,这阵子也长胖了一些,虽然在和梁宥昭冷战之后进食量少了,但是体态依旧是那般丰腴。
“王妃,很快就到了,管家已经出来迎接了。”阿朗在外面劝说道,李青晗揭开帘子看去,阿朗就在前面驾马车,他因着腿脚不方面不能骑马,只能坐在马车上,李青晗顺着他的手指,看到王府外面一大群人正恭恭敬敬地站着。
她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将车帘放下。
从今天起,她要恢复齐王妃的身份,没有心兰和飞絮的辅助,在齐王府没有自己的助手,要怎么再次站稳脚跟?
她在心底开始慢慢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