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不料,鹿三公竟颤栗而起,说什么也不肯去猜,只一个劲地念叨:“公、公子爷,您饶了小人吧,我没这个胆量;‘雀神谱’被盗后,我也不敢再留在‘仙林幽谷’,他们设计陷害您,实在跟我一点干系都没有啊——”
“废话少说!”方衡指着竹筒问道,“你就猜是大还是小吧!”
鹿三公两眼紧紧地盯着竹筒,恨不能将它看穿,周围的人也都引颈过来,屏息凝视,连热茶烫手不都觉。
段香焚尽后,侍者也忘了换上,整个“天涯海阁”,里里外外,没一个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一个人动一下;鹿三公犹豫了再三,忽儿小声说:“小——”
方衡脸上肌肉一动,眼中金光闪过,鹿三公跟着却大声叫道:“不!是大……”
周围人都“咦”了一声,搞不懂他能辨八方之声,甚至可以直接说出点数,如何猜不到这里面是大还是小的?适才这一惊一诈,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听力已经没有信心,而是在猜方衡的心思!
方衡本来欲伸手揭开竹筒的,现在反而不去动它,只抱着双手问道:“你确定!”
鹿三公以为是被他猜中了,得意非凡,一扫刚才的畏惧之色,大笑道:“当然!”抢过去把竹筒掀了开来,可是定睛一看,三个“幺”,是小!
众人跟着缩颈回来,“哦”得一声,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可惜!
外面的赌徒们嘶声高叫:“雀神!雀神赢了——”
鹿三公瘫软在地上,两眼无神;而方衡却站了起来,收起自己的色子,然后拱手向龙敬王说道:“谢谢王爷的一万两黄金!”
龙敬王面色难堪已极,不禁伸手叫道:“等一下!”
顿时,数百卫兵从两边蹿了出来,手持大刀阔斧,似乎有留下方衡的意思。
外面的赌徒们也顿时聒噪起来,大骂龙敬王无耻,甚至向里面吐起口水!
方衡泰然自若,冷笑道:“自古以来,愿赌服输,天公地道,不知王爷对在下的赌技有什么疑义?”
龙敬王知道,在座的宾客有数百人,外面的观者更有数万人,他以武力留下方衡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恐怕从此龙敬王这三个字就要遗臭万年,一钱不值;反正输也输了,便站起来大方地说道:“公子果然赌技高超,本王佩服不已;区区一万两黄金又算得了什么,本王这就派人护送公子而去!”
方衡说道:“不劳王爷大驾,小人所住的地方,即偏又远,山多路险,非常难行,我还是自己备车的好!”
龙敬王见他这就要转身而去,忙又问道:“敢问公子可是‘雀神’方天夜?”
这也是众人正关心的问题,不禁又侧目而视;只见方衡漠然一笑,说道:“不是——”
他将整整一箱黄金散给外面的赌徒们,这些赌徒们一来敬重他的赌技,二来又受了他的恩惠,自然唯他之命是从,抬箱的抬箱,备车的备车,不一会儿工夫就都整顿齐了!
而龙敬王再去找鹿三公算帐时,却发现他已经趴在地上自绝经脉死了,看他死得倒还有几分骨气,龙敬王也就不再追究他的过失,在东海郡赐了一块葬身之地给他!
这方衡自驾十辆青牛大车,一路歌哉乐哉地回裸睡庵山下去了;时寡妇幽居深山,已等他近一年之久,村人都谓外乡人无情,必然是一去不会,劝她趁年轻再嫁,然而她却执意不从了,一心一意要等他回来。
渐渐的,村人亦不甚理会她,衣食短缺,生活困苦,唯日日倚门东望!
方衡驾车回来时,村人都道他在外面发了财,居然买得起十头牛;他们又哪里知道,这十辆牛车上装满了金银珠宝。
一年之后,方衡以暴富闻名裸睡庵脚下,建了一座九进深的大宅,蓄婢养奴,生活闲适;他为人又乐善好施,强梁皂隶都是朋友,贫邻穷乡无不托其荫庇,人人都叫他“方大善人”。他知道这一带以裸睡庵为尊,每年都大施香油钱,还特别安排家中的奴仆为裸睡庵采办所需用品!
裸睡庵视其意诚,且家中富足,嘉奖他为第一香客,介绍诸多当地名流给他认识,身份日渐显贵起来,家中的妇女甚至可以在裸睡庵中肆意走动;至此,一个贫穷潦倒的外乡人便在裸睡庵下站稳了脚跟,虽富甲一方也没人敢去动他!
日后,他又在当地开了第一家赌坊,财源滚滚而来,当真是富贵赌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