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一溜烟跑回桃花坞去了。
木西将信拆开一看,原来和方为虎所说的事情一样:今晚,爹爹要审问你,你说话需小心!
到了酉时,夜黑灯起,方府开家宴,钟鸣鼎食,一片沸腾之声;木西自然也得到了通知,由几个小厮陪着往“养生殿”去,这确实是一座相当大气和壮观的建筑,落成于整个方府的中央,也是最高点,坐在上面都可以俯视全局。
木西从正中间的台阶拾步而上,就见两旁的仪门内,奴仆进进出出,忙碌个不停,时而小声议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到了一刻,隆重的家宴就要开始,所有人都按部就班地入座,雕有大鲤鱼的红檀木门一关,整个“养生殿”里鸦雀无声。木西在左首第二位,坐西朝东,对面就是方成雀;左首第一位空下,对面是方为虎,披发宽服,盘膝而坐;再往下面,空了两个位置,才是几个年长、管事的老仆人;再其次便分坐两边的廊檐之下,中间的空地上满是水果佳肴!
一轮明月出深山,万籁俱寂,家宴始开;待方衡携其夫人入座之后,圆月正好移至天井中央,余辉柔亮,照在众人的酒杯之中。
方衡缓缓地端起夜光杯来,走入大厅的中间,说道:“择此月圆之夜,与诸位共享家宴,一则取团圆之意,慰劳诸位这么多年来,在我方家兢兢业业地做事;二则也为离别之意,吃完这顿饭,大家就各自散了吧,银两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说着,方衡一引而尽。
木西很是吃惊,这方衡好好的怎么说出这番话来?即便他怀疑木西的身份有假,也不至于如此吧?他看了看方夫人和方为虎,他们倒不是很惊讶了,惟有方成雀还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不知所以然。
下面的家奴们都窃窃地议论起来,显然也不明白方老爷为什么突然要赶他们走,都面露忧伤之色,虽满桌佳肴,亦食之无味;几个管事的老奴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跪着爬过来,可怜巴巴地问道:“老爷、夫人,是不是小人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我一定改正;还请你们看在这么多年服侍的情分上,就把我留下来吧,我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奴婢们也都赶紧跪了下来,恳请留下;方衡甚是感动,但看来他心意已决,慢慢将那老仆扶起来,叹道:“我何尝不希望将大家留在身边呢?虽然你们不过是我方家的仆人,可想当初我方某人刚到这里时,也不过是个一名不文的小子,我从没有把大家当外人看过;这件事事发突然,我想来想去,还是把大家遣散的好,至于你们的安置费用,一定不会少的,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
说完,方衡边回到上座,独自喝酒,不再与众人理论;下面虽然也有感情脆弱的小丫鬟哭出声来的,但毕竟也只敢呜呜咽咽;到了戌时三刻,月移西梢,天井中饭菜已尽,方衡便命方为虎搬出数箱金银财宝来,散给大家,众家仆们一面接了银两,一面痛哭流涕。
木西冷眼观望着,始终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由,他再去找方成雀,只见她混在人群之中,拉着小奴的手,问道:“可有地方去吗?”
小奴红着眼睛说道:“我还有爹爹和一个哥哥,都在外乡呢!”
方成雀便说道:“很好,那你赶紧找到他们,也好有人照顾你;我这里还有些首饰,你也带着吧,再长大一点,嫁个好人家……”
小奴哭道:“小姐,我不要走,为什么要走啊?”
方成雀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爹爹突然拿的主意,我想可能跟大哥有关吧;你不要多想了,叫你走是不会害你的——”
两人还拉着手不放,依依话别,那边,方衡已经下令逐客了;养生殿的大门一关,这里和外面就好象隔了一个世界,外面有哭声有喊声,这里却只有深邃的眼神。
木西隐隐感觉到,方衡这么做,背后一定藏了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会不会在今晚就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