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她整个纤弱的身子匍匐到了地上,朝杜伟磕了几个响头,鬓边的镂空珠花簪子下坠着的细链子由着这妇人的举动而发出清澈的响声。众人皆被这突然跪在地上的妇人给吓着,仔细一瞧,原来是大房里的三姨娘。
杜伟见三姨娘大过年的哭哭啼啼,又跪又拜,只觉得冲了霉头,说话声音自然有些不悦,“有甚话,快起来说,大过年的,你给谁磕头呢!”
旁儿有些机灵的小丫头忙上前双手将三姨娘扶起,此时的三姨娘早已哭花了她的妆容,脸上惨白和水粉交加,在这大过年的日子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相适宜。杜伟的眉头又皱紧了一分。当即不想理会这人,欲唤人将她拉回屋去。
大夫人脸上浮出一抹疑惑的神色,故作关切地问着:“三姨娘,这大过年的,你哭哭啼啼作甚?”
“三姨娘,您要是不舒服,要不要请罗大夫过来给您瞧瞧?”这时候,杜云溪也站了出来体贴地问着,一张俏脸写满了关切之意。
三姨娘哭得更加厉害了,她又没甚病,这个杜云溪不是在这新年里咒她么?可是她向来性子软,又争不过人家,只好将气给咽下,踉跄到杜伟面前,“老爷,阿菱也是您的女儿,她都关在柴房里好些天了,如今,阿芳病都已经好了,而且又是大过年的,阿菱这些天也受了好些罪,要不,就这样饶过阿菱吧!”她凄凉的哭泣声在整个正厅里传响,像是杜鹃啼血。
杜流芳这时才想起,这三姨娘正是杜美菱的生母。前世,记得自己落水之后,父亲大发雷霆,直接将杜美菱关进了柴房,直到很久之后才放出来。放出来的时候,杜美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变得畏手畏脚,怕东怕西。她这样的性子更加不得父亲喜爱,三姨娘和杜美菱后来的日子过得很凄苦,最后继母掌权之后,便将这二人赶出府去。现在想来,她们倒有些同病相怜。
当然,那个时候,三姨娘也借着这个机会向父亲告罪,希望能够将杜美菱从那鬼地方接出来。只是那时候的自己骄横跋扈惯了,哪里瞧得她们的苦,她那时候只说了一句话,但是那是一句很起作用的话,至少后来又让杜美菱在柴房里关了不少日子。
记得,那时她是这样说的,“难道放她出来就将我这个姐姐推到池塘里去淹死?”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作孽,就因为这句话,几乎毁了杜美菱的人生。
“三姨娘,四妹是云溪的妹妹,云溪也希望四妹能改邪归正,尽早出来。只是您没瞧见那日四妹推三妹下水的场景,那一双眼睛都瞪起来,好像吃人的模样。云溪只是在担心,如若将四妹放出来,又将三妹伤着,该如何是好?”最先说话的是杜云溪,她说话的语气平淡如常,娇俏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一双丹凤眼水灵灵的,将一个好嫡女好长姐的形象演绎得几近完美。
三姨娘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杜云溪,这个杜云溪跟杜流芳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什么高贵庄重的杜府二小姐,简直虚伪的要死。即使性子软弱,在这个当口,自己不能软下去,不然阿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从柴房吹来。三姨娘大起胆子,冷着声音道:“二小姐,你放心,你四妹出来之后,我一定会管好她的,不会再惹恼三小姐了!”
大夫人见三姨娘趁机刁难起自己的大女儿,心头自然不舒服,面上却还保持着主母的谦逊和睦,“三姨娘,今儿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好,要不你先回院子,等老爷再作斟酌,再让下人去你院子禀告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