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好,我先给你敷药。”杜流芳放柔了声音,轻轻说着。看着若水慌乱的眼神,看来刚才自己吓到她了。瞧了瞧若水这伤势,若不是不好好清理,只怕会留下甚后遗症。她吩咐下人取了盆温水来,拧了帕子先替若水清理血迹。
若水一沾着水,刚刚压制下去的疼痛感又如火苗般一股脑窜了上来,她猛的朝后面一缩,长“嘶”一声,抽疼地紧。银牙紧紧咬住,怕稍有不慎,就会叫出声来。
杜流芳拧了拧眉,“忍着点儿,不清理干净,日后怕是会化脓。”
咬了咬牙,若水点了两下头,她趴得更低了,眼里蓄着的泪水忽的就掉了下来,不知是因为痛得还是被感动得。
杜流芳很快帮若水清理完毕,在清理伤口之时,她能清楚得感觉到若水消瘦的后背弓得越来越紧。只是她再也没有嘶叫一声,这令杜流芳十分佩服。拧了金疮药的盖儿,杜流芳将那粉末轻轻地撒在若水的臀部,然后捻匀,这才重新将亵裤与她穿好。刚弄好这一切,门口便有个丫头探了头,“小姐,李大夫过来了,要不要请他进来?”
“进来吧。”杜流芳站起身来,给李浩宇腾出了位置,不多时,便见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阔步踏进了屋子。
“杜小姐。”李浩宇本以为杜流芳请他过来是她生病了,可是如今看来,她是为了在榻上趴着的这个小丫头才请他过来。没想到这官家小姐竟然有这样的肚量,令他不免有些讶然。
杜流芳忙上前,殷殷地说着:“李大夫,真是麻烦你走着一趟了。我家丫鬟病了,可否请李大夫帮着瞧瞧?”这李浩宇看起来为人正派,应该不会有那种势力的。是以,她这才请了他过来于若水好生瞧瞧。再则,这李大夫医术亦是不错的。
若水哪里晓得小姐竟然为她请了大夫过来,心中一时涌现出无限的感动来。刚才那般的疼痛她都忍住没有哭出声音来,可是这会儿她憋不住了,嘤嘤地哭着,“若水何德何能,得小姐如此厚爱……”若水这时才生生感觉到了小姐的变化,若是搁在以前,小姐怎么会为她这个贱丫头请大夫呢?她向来最笨,一时之间找不出言语来对小姐感恩戴德,只是一双水灵的圆眼已经盛满了隐隐的泪水,颗颗低下,像是清晨里挂在藤上的葡萄。
“若水,别哭。好生给李大夫瞧便是。”杜流芳好生安慰着。若水此时带伤,哭泣对她来说并不好。
李浩宇还是第一次瞧见主子这般关心一个下人的,不免对面前这小姐高看了几分。忽想起那日在院子里她沉着淡定的表情,层层剖析、有凭有据的言语,心中更是一动。“杜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会尽全力的。”就是凭着她对这丫头这份真挚的心,他也会尽全力的。
搁下药箱,掀了月白色长袍,李浩宇施施然坐在一只半旧的藤椅上,修长若葱根的手自衣袖间探出,定定按在了那受伤丫鬟的手腕处,扣住了脉门。一双明如皓月的眼睛微微眯起,只余下一道浅浅的光。轮廓分明的一张脸泛着莹莹如月的光泽,怎么看都是一副令人心驰神往的画卷。
不多时,他已经缩回了自己的手,“这丫头的伤势不轻啊!”他似在叹息又是在自言自语。杜小姐待这丫鬟如此厚待,定然不是伤这丫鬟之人。下手如此之狠,也定是敌对之人才会如此。府门之中,伤下人好比伤主子,看来这小姐在这杜府之中过得并不太平。他敛了一双眸子,侧过身子开了药箱找着纸笔。不再言语。
流了那么多的血,瞎子也能瞧出伤势不轻了。杜流芳凑上前去,“那李大夫,若水这伤可有的治,可会……”话只说了一半,她便住了口,做大夫的,应该有这样的敏感。
李浩宇棱角分明的双唇悄然幽幽地吐出两个字,“无事。”
此话一出,杜流芳顿生心中大石落地之感。她凉薄的眸子此时已经沁出几许感激,“那就有劳李大夫了。”
李浩宇见她两次,似乎此次才从她一双凉眸中读出了一点儿情绪,心中犹自一叹,这女子年纪轻轻,却将心事掩藏地太紧。“杜小姐不必如此。”声音清朗若皓月。
细嫩修长的手懒懒一伸,将药方递到杜流芳手里,“一日三次,煎服。伤口不可沾水,半月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