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母亲都这把年纪了,哎……咳咳……”她的身子还没大好,从祥瑞院行至这花园,费了不少劲儿,出了一身汗,这会儿汗已凉,她有些发冷。
杜流芳这才从花园一角走近凉亭,瞥了一眼瞪眼过来的杜若雪,又瞧了瞧双手捏紧罗帕狠狠咳嗽着的大夫人,一派悠然地道:“母亲身子不适,五妹怎可将母亲带至这么远的地方?若是母亲再病倒了,你担当得起?”眼里波光流转,望向杜若雪时,目光清冷如霜,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
杜若雪瞧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杜流芳,心头一震,反唇相讥的话语就要说出口,但是却被大夫人拦了下来。杜若雪只好退回半步,闭口不说话。
“阿芳,今日阳光正好,出来走走也是好的。”大夫人徐徐开口,说话的语气平和而低柔,憔悴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一双丹凤眼里蕴着冷冽。
大夫人果然是大夫人,没有一点儿忍功那是不行的。杜流芳轻轻一笑,“流芳也只是关心母亲的身子,再过不久,便是母亲四十岁生辰,这期间,母亲可要保重自己啊!”
大夫人可不当杜流芳这一番话是出自真心,而且隐隐地有诅咒她的意思。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修养,她也不会向往日一般易怒。反而浅浅一笑,只是她脸上颧骨高耸,面无点儿肉,笑起来颇有几分狰狞。“不劳阿芳费心了,万事有阿雪在呢。”
“那流芳就不打扰母亲和五妹赏花的雅兴了,就此告辞了。”杜流芳朝大夫人福了一礼,朝花径小道而去。一袭淡青色对襟长裙,微风掠起她耳畔的几缕头发丝,大有不胜风拂之感。
杜流芳刚走上回廊,杜若雪终于按捺不住,闷声闷气地说道:“母亲,这个杜流芳实在是太可恶了,若雪每每伺候在母亲身边,她竟然编排起女儿的不是来了!”杜若雪是心底藏不住事儿之人,有什么事儿就挂在脸上。此时她的嘴嘟得老高,面色也是极为不耐。俨然一副恨透了杜流芳的模样。
大夫人双目含铄地瞧着那踏上回廊翩跹而去的少女,直到那少女消失在视野之中,她才收回了眼神。眼中蕴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诡谲,瘦的皮包骨头的脸露出阴阴的怪笑。却又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摩挲着杜若雪的头,半响才用一种诡谲可怕的声音吐出几个字眼,“她的好日子就好到头了,你就放心吧!”
杜若雪见母亲这副胸有成竹模样,想来母亲心中已有了对付杜流芳的良策。想到杜流芳那张清冷淡雅的脸匍匐在自己脚下跪地求饶的场景,杜若雪登时乐了。双手将大夫人围住,开怀大笑,“好哟,好哟,这个杜流芳早就该下地狱,唔……”
杜若雪还没有拍手称庆,却被大夫人伸过来的双手将嘴死死堵住,她只能发出低惨的呜呜声。大夫人见她终于说不出话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扯着嘴骂道:“死丫头,你非要全府的人听见才甘心么?再这样大嚷大叫,只怕倒霉的就是我们了!”大夫人暗自恨声,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东西,她很怕自己的计划会因为这丫头而出什么岔子。
杜若雪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赶忙捂了自己的嘴,用无辜的眼神瞅着大夫人。大夫人瞧了,心间又是一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想起平日里的乖巧懂事,哪里还有什么怒意不消?“日后莫要在这样了,你这样的脾气嫁去夫家,还不被那些姨娘给算计?母亲不可能保护你一辈子,未来的路还需要你自己走下去。”大夫人想了这些有的没的,心中却难免担忧起来。
杜若雪哪里知道大夫人的良苦用心,不以为意道:“母亲,你女儿也不是好惹的,谁敢算计我,看我不剥了她的皮!”说这话的时候,她撩了撩眼,露出嘴角的两颗小虎牙。
大夫人被杜若雪这一派天真给逗乐了,可是接下来又是浓浓的担心。阿雪如今也要十四了,再过一年便是及笄的年纪,那时候也该找户人家定亲了。阿雪有她的狠劲,可是却没有她的谋算。在大宅门中生活除了狠也要懂得计谋,不然也只能沦落为任人鱼肉的份!
“好了,咱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母亲乏了,回去歇息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阿雪嫁人这事还在后头,当务之急,是如何除掉杜流芳,如此,这府上才会有真正的安宁。
“哦。”杜若雪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这些日子老呆在祥瑞院,在母亲身旁祀奉汤药,什么时候能像这般出来走走?难得出来走走,能够摆脱那长期弥漫在鼻间的汤药气味,她自然不愿意就这样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