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还真把自己当人物!杜流芳恍若幽井般深邃的眼眸中分明泛出一丝嘲讽来,她唇角上挑,懒懒道:“侯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流芳向来不喜别人威胁!又或者侯爷天生犯贱,天生喜欢强扭的瓜?流芳已经明明确确地拒绝了,侯爷为何还要死缠烂打,揪着不放?何况流芳如今已经有未婚夫婿了,侯爷执意如此,莫不是想与整个丞相府为敌?”
说他天生犯贱,说他死缠难打,安采辰不免为之气结。那一刻,安采辰还真像出手掐死眼前这女子算了,他浑身的怒火皆备撩拨起来,面色铁青、眼神阴鹫,看起来可怕极了。“杜流芳,你真是大胆,从来没有人,敢跟本侯爷说这番话,从来没有人……”安采辰将眼睛瞪得极大,像是还没从刚才杜流芳的话中醒悟过来,“该死的,你就等着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这丫头,他发誓今生一定要将她娶回家!
安采辰走后,杜流芳的心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前世对自己弃如草芥,今生却揪着自己不放。倘若搁在以前,自己屡次出言挑衅他,只怕那人早就怒不可遏地想要提刀子杀人的了吧!对于安采辰,她真只能用犯贱两个字来形容。对于那些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他却不懂得珍惜,而偏喜欢强扭的瓜,而且还是锲而不舍,简直就是变态!经过前世之后,杜流芳已经将安采辰看得清清楚楚,他最爱的是他自己!而他对自己的势在必得,只不过是因为她的不顺从激起了他征服的心态,他要的不过是她低头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杜伟便穿戴好官服官帽往皇宫方向去了,安采辰一大早也回了府。杜流芳昨夜没有睡好,所以多赖了一会儿床,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院子里,昨夜残留的血腥味已经被风刮得七七八八,青石板上的血迹也已经被下人冲刷了个干净。暖暖的阳光斜斜地撒将下来,整个院子里都暖烘烘的,姹紫嫣红的花儿开得醉人、那些绿树小草颜色逼人的绿,眼前这生机勃勃的一切,甚至让人怀疑昨夜的腥风血雨只是幻想罢了。
杜流芳惦记着柳意潇的伤势,用过早膳之后便往海棠苑去了。如今春色正浓,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正艳,一朵挨着一朵,那娇艳欲滴的花瓣,深深浅浅的红,看的人心醉。海棠花尽头,便是身穿一袭蓝袍的男子,他长身玉立,黑发如墨,美得好似一副动人之极的水墨画。杜流芳痴恋地瞧着那一方窄窄的身影,有些移不开眼。曾几何时,那人的身影已经在自己的心田里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她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着他,仿佛他就是光,而她是追随着阳光的向日葵。
柳意潇隐隐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回眸一瞧,竟然是杜流芳。她的目光恍若秋水,一张娇美的容颜比院子里的海棠花还要美上几分,柳意潇心思一动,提步走了过去。他的步子迈得极轻,举手投足间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魅惑之极的桃花眼舒服地眯了眯,恍若桃瓣的面容上始终噙着一丝笑容,当他靠近杜流芳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阿芳。”声音低沉温柔带着磁性,好似很将人的每个毛孔都熨帖地舒舒服服。
杜流芳迷失在这样温柔如水的声音里,柔柔笑道:“你起来了。”她的眼不由自主地看向柳意潇的胳膊处,“药喝过没,这伤虽不严重,但这几天是不能碰水的,以免发炎。”
柳意潇服服帖帖地点头,“我听阿芳的。”柳意潇的唇贴近杜流芳的耳根子,很有耳鬓厮磨的意味,杜流芳的耳根子一下子红了。
杜流芳自认不是耳根子薄的人,可是跟男子这般的耳鬓厮磨却还是头一次。她低下了头敛去心头的尴尬,将手里的瓷瓶塞到柳意潇手中,“这是金疮药,李大夫给的,疗效很好,你拿着用吧。”
柳意潇慢慢摩挲着那白瓷瓶,慢悠悠道:“就是上次那名满天下的李浩宇?”
杜流芳不知柳意潇是何心思,赞叹道:“李大夫医术高明,为人也不错,难怪小小年纪就那么有名气。”当然,杜流芳最感激的还是李浩宇对自己的帮助,坦白的说倘若不是因为李浩宇的帮助,她的计划也不会进展地那么顺利。
柳意潇看得出来,昨日突然闯进杜府的安采辰对杜流芳有着异样的情愫,而这李浩宇怕也对她藏了心思吧,没想到自己看中的女子这么受欢迎。看来以后得把她看牢一些才行啊。
“怎么了?”见柳意潇盯着手里的瓷瓶若有所思,杜流芳忍不住出言问道。
杜流芳这么一嚷嚷,柳意潇自然回过神来,他自然不会将心头所想告诉给杜流芳,遂笑道:“没什么。”柳意潇自然而然牵了杜流芳的手,便往屋子里走。
屋子里长相不俗的丫鬟正泡着一壶上好的观音茶,登时屋子里茶香四溢。屋子里的布置十分清新雅致,墙上贴着两幅山水墨画,意境辽远开阔,叫人有豁然开朗之感。香炉里飘来袅袅的熏香,淡淡的香味四处蔓延,柳意潇倒是个会享受生活之人。
“阿芳,杜府可曾得罪过什么人?”柳意潇捧了一盏好茶递给了杜流芳,又挥了挥手将一旁候着的丫鬟打发了出去。
杜流芳怕柳意潇将伤口扯裂,赶紧接了茶盏。揭了茶盖儿,将茶盏里那点儿沉浮的碧色吹开,“为何有此一问?”杜流芳隐约觉得柳意潇问这话,是跟昨夜的蒙面黑衣人有关。
柳意潇左右环顾一周,这才开口说道:“如今前太子跟二皇子已死,皇宫的侍卫都是当今圣上的号令,但是圣上与杜府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并不可能下此毒手。而且圣上初登大典,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昨夜的那群黑衣人虽带着宫内侍卫的腰牌,但若真是圣上要拿人,又何须蒙面?既然蒙了面,肯定是不想被人查明身份,那为何又将腰牌放在那么显眼的位置?”这里头,当真是疑点重重?
“那表哥你的意思是?”杜流芳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今日听柳意潇这么一提,看来自己所怀疑的并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