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特别好,只可惜眼光不好,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啦。”
“眼光不好?”简桦反问,看陈方说的,好像是喜欢邵续霖这件事。
陈方掩起嘴笑了:“我以前觉得我很聪明的,从到了暴风谷才发现我蠢得要命,你居然跟这么蠢的我看上同一个人,你说你是不是眼光不好?”
简桦苦笑,说:“公主,你要生病了,赶紧回去吧。”
陈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也觉得我要发烧了。我走啦,衣服还给你,”她站起身,把身上简桦的风衣脱下还给他,“不要送我了,在我自己家里,还要你送我回自己的房间,被别人知道我丢人死啦!”
陈方离开的时候,走的很快,一绕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简桦看着她的背影,和她母亲坚定的背影不同,陈方佝偻着腰,是可怜的小公主的形态。
一夜之间,见到她们母女二人,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简桦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重。像是有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或是将要发生。
离开楼梯间,转过拐角,面前有个人,靠着墙站在那里。是邵续霖,他还穿着病号服,打着赤脚,纱布遮住了眼睛下面的半边脸,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相貌,斜飞入鬓的眉毛下面,一双眼睛像黑珍珠一样漂亮。
“你醒了?”简桦先是一惊,又赶忙回头看,陈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处,他想说点什么,被邵续霖拉住了手。
“你……”看着邵续霖的神色,简桦闭上了嘴。
邵续霖默默地盯着简桦的眼睛,抓住简桦的手,像以往一样,拉到嘴边,亲了亲他的手背,和以往又有不同,他的手指插到简桦的指缝中,握紧,成了十指紧扣的样子。
简桦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下,也扣住了邵续霖的手。
邵续霖拉着简桦,两个人沉默着,像是手牵手一样的回到了邵续霖的病房。
才关上门,邵续霖便附过来,把简桦压到门上,他微微歪着头,目光仔细地打量着简桦的脸。
“我靠大半夜的你干什么……”简桦受不了他那认真得像是看作战地图一样的目光,才骂了一句,却被邵续霖堵住了嘴。不是没有接过吻,但没有一次有现在这么温情又煽情,过了很久,——好像舌头都酥麻了,胶在一起的双唇才分开。
“哥……”邵续霖低低地喊,又喊了一声,“简桦。”
简桦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头上的伤口,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胡闹个什么劲儿?”
“哥!”邵续霖不满地喊道,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邵续霖用鼻尖蹭他的耳朵上,说:“我先前做了个噩梦,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简桦重复道。
邵续霖还抓着他的手,拉着他的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就是这里难受,”然后又带着他的手往下探,“还有这里……”这话他是用气声说的,他声音原本就低沉好听,此时说起这话,更是煽情得一塌糊涂。
“靠!”才碰到那个位置,简桦就触电一般要收回手,但是邵续霖不放,妥协之下,两人的手停在了身体中间,胸口的位置。
“大半夜抽什么风!”简桦说,“这是什么地方?你白天那一下已经惊世骇俗了,要是再闹出点什么事来,虞飞城不把我们俩给杀了?”
邵续霖却没有被他的话带脱离思路,手放在简桦胸口心脏的位置,感受着简桦一下一下的心跳。
“那时候,我要和陈方订婚,你是什么样的心情?”邵续霖说。
这话和陈方刚才说的话一样,他果然是听见了。
简桦犹豫了一下,看着邵续霖的脸:“也没什么,那时候我也在忙着准备跟刘光去暴风谷,没时间想太多。”
“你骗人!”邵续霖低下头,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隔着衣服咬了一口,“我听说你要走了,……整个卫星城可能我是最后知道的,之前我一直以为你会等我,直到事情解决我和陈方的婚事取消。可是你要走了,我一听说就马上去找你,你那时候的表情,明明是生气了。”
简桦的呼吸有些沉重,过了一会,才听他喑哑地说:“可能吧,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
“不只是生气,”邵续霖继续说,“你眼神里好像还非常失望。我那时候第一个想法是我们完了,第二个想法就是我完了。”
时至今日,这个话题依旧会让简桦感到不快。他动了动,想推开邵续霖。
邵续霖这下倒是很爽快的后退了一步,只是依然拉着他的手,顺势把简桦拉到床边,把他推倒在床上。
“别犯浑!”简桦说,撑起身体,可是邵续霖又扑过来,伏在他身上,眼睛看着他,不停地亲吻他的脸。
两个人挨得很近,简桦能看见邵续霖漂亮的犹如黑珍珠的眼睛里只有自己。
“我做了个噩梦……”邵续霖没有更深一步的举动,后退了一点,像是把简桦当成了枕头,侧头靠在了他的胸口,耳朵听他心跳的声音。
“所以说地宫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我一进去就觉得头疼,居然会让人做这么恐怖的梦!我听说要把地宫炸了?现在炸了没啊?那么个鬼地方就别留着害人了。”
简桦还在等他下文,没想到来了这么一长篇无关紧要的抱怨的话,还特别幼稚!
“说重点!”简桦低笑,挠了一把他的头发。
“我梦见,”邵续霖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我把你给杀了。”马上,他就感觉到简桦原本在温柔抚摸自己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简桦的身体好像在一刹那僵硬了。
“不是真的。”邵续霖赶忙支起身体,看着简桦的脸,焦急地说,“怎么可能是真的!没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我怎么可能杀了你?我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好半天,才感觉简桦的呼吸再次平稳下来,他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邵续霖这才放下心来,说:“所以是梦境都是稀奇古怪的。而且都是反的!全是一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简桦一声不吭,轻轻摸他脸上的伤痕。
“我从小,从小就喜欢你,”邵续霖说,“我小时候,和爸爸一起被囚禁在这里地下的监牢里,那里阴暗潮湿,每天都伴随着污水从墙上滴下的声音入眠,还有很多很多的老鼠。没人来探望爸爸,明明以前爸爸有很多朋友,可是出事以后,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过!有一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爸爸的身体早已冰凉。”
从小到大,邵续霖第一次向简桦坦露心声。
“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知道爸爸死了。其实没有害怕,也没有难过,就是忍不住大哭起来。这辈子那是第一次哭得那么凶,哭得浑身都在发抖,而且怎么也止不住。我不停的告诉自己要记住所有仇人的相貌,不能在他们面前哭泣服软。可是忍不住,如果不哭出来,我一定会爆炸掉。原本清晰的世界,在泪水中,忽然一点一点的模糊了。”
简桦抬头看邵续霖,邵续霖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简桦搂住邵续霖,闭起了眼睛。
“然后就是一段流浪的时光,我也不记得流浪了多久,反正一天一天的,眼睛最终看不见了。那时候我特别绝望,一个瞎子,让报仇的路都变的毫无指望了。但是还是遇见了你。——你一定是天上的爸爸派来拯救我的。”
“我小时候又瞎又脾气不好,只有你没嫌弃我。大概是从眼睛治好,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吧。”
“可是,我一面喜欢你,一面我又看不起你。”
邵续霖说到这里,又担忧地看了看简桦,看他没有生气的表情,才继续说:“我觉得养父对我别有用心。有钱人作善事,有的是因为心血来潮,有的是因为心中有愧,还有的,是另有所图。我觉得养父收养我,这三点简直全占了!”
“他一直在观察我,我的装疯卖傻他全部知道,他冷冷地看着我,随时打算揭穿我。而你,简直是个蜜罐子泡大的白痴,你什么都相信!我看不起你,因为你是个好人。”
——在年轻时候的邵续霖眼中看来,好人,等同于废物的代名词。
“我父亲也是个好人,但好人都是没用的。”
邵续霖翻阅过很多当年谋杀国王的案件资料,不禁为当年的父亲皱眉。
——陷入冤屈的时候、被审判的时候、被囚禁的时候,有过机会翻盘的!邵续霖冷静的想,只要稍微心狠一点,手段强硬一点,行动冷酷一点。
父亲都没有,他毫无挣扎地一步步走向了死亡。
“我爱你,”邵续霖说,“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以前是多么的自作聪明,因为你是个好人,我才能活到现在。”
他的生活一直是在冰水和烈火里面穿行。而简桦是他唯一的护身符。
那之后,两个人没有再说话。
外面的天一点点变红,变亮,然后下一个白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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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
简桦、邵续霖还有虞飞城三个人在病房中,面前是投影出的巨大战事地图,——是虞飞城带来的。三个人在探讨目前的局势。
和他们猜测的相同,女王一遇刺,敌国就发动了对银河帝国的第二次进攻,还好银河系七大军事基地此次都做好了准备,刘光他们更是及时赶回了前线阵地。在他们的努力下,敌人这次的突袭没有占到半点便宜。
“我已经给刘光派去了援军,”虞飞城说,“不过刘光那边应该没问题吧,他可是从我们卫星城搞走了不少好东西,他们那早就鸟枪换炮了。应该能打个漂亮仗。”
“刘光战斗经验丰富,”简桦也说,“现在还有田芮奇操作机甲,苏臣当参谋,暴风谷应该守得住,——游刃有余。”
“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北方城了,”虞飞城说,“万一他们真的叛国了,北方城跟敌人里应外合,那这战争就有的打了。”
“问题不大,”邵续霖说,“大王子和黄远都在首都,就算北方城想里通外国,也得担心我们会不会把黄远抓起来砍了。”
简桦和虞飞城一起笑了一下,看来三个人的看法及计划都是一样的。
“对了,陈寄怎么还没到首都?你和他联系了吗?”虞飞城问。
简桦摇了摇头:“陈寄也在日夜兼程往首都赶,但是他原本到银河系边缘的星球去考察了,要赶回来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这几天他也一直在虫洞跃迁,想早点到首都。我也有事找他,可是完全联系不上。”
——简桦急着找陈寄,是希望陈寄和陈方联系,了解陈方究竟在怕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声。
三个人同时站起身,虞飞城快步走过去拉开病房的门,外面的走廊上,果然是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出什么事了?”虞飞城抓住一个慌乱跑过的护士,把她拉进了门里。
那小护士年纪很小,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被虞飞城抓进来,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
此时,外面响起了警报的声音。
“靠!”虞飞城骂道。
一定是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了,虞飞城和简桦一起就要往外跑。
“公主……”那护士到现在终于开口了。
“什么?”邵续霖连忙追问道。虞飞城和简桦也停住脚步,回头看护士。
“公主闯进了女王陛下的病房……她……她……她拔掉了女王陛下的呼吸器。”护士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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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姐姐了。
——没有关系,我有姐姐就够了。
——我姐姐人可好了,她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在认识他们之前,陈方是个骄纵天真的小公主,天不怕地不怕,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是在幸福中成长起来的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的哥哥长久的不在身边,她的母亲严厉冷酷,她会长成这样,完全是作为女王的姐姐娇惯出来的。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真挚又深切。女王遇刺以后,最伤心的人,恐怕就只有陈方公主了。
她提起姐姐的时候,也永远都是喜爱的、依赖的。
此时,话语还依稀在耳,她却拔掉了姐姐的呼吸器,提前断绝了姐姐生的希望。
——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简桦和邵续霖赶到的时候,女王的病房门前已经围满了人。
女王和公主的母亲,那位夫人站在人群之首,神色极为难看。
病房的门紧紧地关着。为了保障安全,防止再有刺客,女王的病房是特制的,从里面关上了门,外面的人很难进入。
“公主殿下!”有个女人在外面敲门,强制按捺下焦急的心,按下门上的联络器按钮,声音传到病房之内,“请您打开门,我们必须对女王陛下进行急救,不然按照陛下现在的状态,她已经危在旦夕。”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陈方没有回答。
一见邵续霖来了,立刻有人拉着他走到门边,示意他来跟里面的陈方通话。
邵续霖回头看了简桦一眼,低下头对联络器说:“陈方,请开门。怎么了?”
依旧没有人回答。
那位夫人瞪着紧闭的门看了一会儿,咬着牙说:“开监控。”
马上就有人走过来,拿出一个圆形的投影设备操作了几下,面前出现了一幅立体投影图像,图像中正是此刻女王病房内的场景。
病房的正中,女王陛下悄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病床四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疗器械,病床很大,床单和被子都是雪白的,女王的头发都被剃掉了,馋了白色的绷带,她其实也很漂亮,就像是陷在白色世界里面的睡美人。
可是,她的生命力已经消失殆尽。脸是死灰色的。
陈方坐在她身边,温柔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像是雕像一般。
“女王快不行了!”原本敲门的那个女医生焦急地对夫人说,疾步又跑到了门边,此刻的联络器边,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发言。
“公主你开开门啊!”那女医生说,“女王快不行了!你要杀了她吗?她可是你姐姐啊!”说到最后,女医生的话语里已经带了焦急的哭腔。
可是投影中,病房内的陈方依旧无动于衷。
“陈方,发生什么事了?”简桦也走上前对着联络器说,“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忘记了吗?如果你不信任我们,陈寄马上就回来了,你不要极端,有事可以跟陈寄说。”
陈方微微动了动,可是马上又恢复了雕塑的状态。
“找人来,把门给撬开!”邵续霖对着四周说。
“啊!”有人恍然大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外面跑去。
——陈方到底是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杀害姐姐?
简桦知道,女王已经基本近乎脑死亡了,她中了四枪,没有偷生的余地,基本而言。现在对女王的抢救和治疗,只不过是安慰性的了。可是陈方的举动依旧让人难以理解。
简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世并没有发生女王遇刺事件,而且在这个时间,前世的简桦正在前线杀敌,对首都发生的波谲云诡一无所知。
终于,有人带着工程机器人跌跌撞撞地跑回来。众人立刻闪开了两边,给机器人破门而入的空间。
机器人的电锯正接近门缝。“哗啦”一声,门却被打开了。
面无表情的陈方出现在大开的门后。
“停止停止!不要伤到公主!”众人惊叫,电锯终于在离陈方不到两厘米的地方停下。
众人来不及理会陈方,那个女医生从陈方身边跑过,冲到女王病床边给她做起了急救。那位夫人虽然没动,但也忍不住看向门里的情况,脸上有藏不住的一丝焦急。
只有简桦和邵续霖留在原地,简桦看着陈方,像是在用目光追问她:“为什么?”
陈方回看着他们,平静地像是一个陌生人。
“她死了。”陈方说。
话音未落,旁边,她的母亲脸色变得青灰,“腾”一下站起了身。
“可是为什么?”
陈方说:“你会知道的。”
病房里,女医生也停下了急救的动作,转头看着病房外的人,带着哭腔说:“她死了。”
和陈方一样的话,正式宣布了女王的死亡。
那位夫人瞪着陈方,目光凶狠地像是要杀了小女儿一样。
很久很久,她走过去,狠狠地打了陈方一个耳光。
“把她给我抓起来!”那位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