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好奇地看着他,双眸又黑又亮,如同没有一丝杂质的黑宝石。天陌不由怔住,心中竟隐隐有些激动,却不知是为了这纯真无邪的注视,还是因为乍见新生命而有所感触。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身旁一群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不由莞尔,于是将孩子交给了最靠近自己的图云雁,由得他们去互相争夺。一群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似乎在一瞬间都恢复了童真,竟为孩子的某一部分更像谁而互不相让地争辩不休。
看着他们,天陌知道黑宇殿的事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放手,然后去做一件他在不久以前临时决定要做的事。
目光落向黑宇殿方向的深黑夜空,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无比地想念起小冰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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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尾
不可计数的年月之后。
扶桑如火,映着一弯清溪,盛载着夏日的热情。一个白裙女子侧卧在溪畔青石上,鸦羽般的长发散在身下,呼吸沉沉,似已寐着。数瓣红艳的花瓣洒落在她的脸上发间,以及雪白的衣裙上,映着那绝世出尘的容颜,几乎要让人以为是花妖眠暑。
然而这样宁静美好的一幕很快便被一串伤心的哇哇大哭声破坏殆尽。那哭声稚嫩,满含委屈,让人听着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那女子修长美好的秀眉皱了皱,带出些许少女所特有的娇憨,然后缓缓睁开眼,现出一双漆黑的眸子来。等她抚着额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时,一个穿着月白色夏衫薄裙,披散着头发的小丫头正一边大哭着,一边两手捂着屁股,光着小脚丫子往她跑来。
“怎么了?”接住那飞奔过来的柔软小身体,女子心疼地问。
“娘娘,呜……娘娘……为什么鸦鸦会有尾巴?还有……还有尖尖的耳朵?呜……为什么鸦鸦跟你们都不一样?”小丫头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样子,长得竟比女子还要好看许多,只是却有两只尖尖的毛茸茸的耳朵,以及一条挡也挡不住的同样毛茸茸的黑尾巴。
鸦鸦哭得很伤心,女子抿了抿唇,强将到嘴边的笑声咽下去,只留下唇畔无法掩饰的深深梨涡。
“娘娘不是跟你说过吗,那是因为爹爹是幻狼族的呀。”回答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耐心,虽然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过无数遍。
鸦鸦在女子怀中扭动着小身体,硬将尾巴藏好了,才往自己来的方向看了眼,眼角仍挂着眼泪,扁着小嘴可怜兮兮地道:“可是哥哥姐姐都没有……六哥哥和七哥哥他总是揪鸦鸦的耳朵,揪鸦鸦的尾巴……”
扑哧——女子终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但立即知道坏了,想要收回已是不能。
果然,怀中的小姑娘听到声音,先是抬起头迷茫地看母亲一眼,在发现自己被取笑后,顿时哇地一下,又大哭起来。
女子扶额,不明白自己怎么生了个爱哭的小鬼,前面七个都没如此,害她还以为幻狼族的孩子都比较独立呢。
就在此时,一个淡漠中带着些许威严的声音在母女俩头上响起。
“顼儿。”一个黑袍曳地俊美若神的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后面,一只手温柔地按上女子肩膀,目光却如电般扫向鸦鸦跑过来的那片扶桑林。
“爹爹。”见到他,鸦鸦立即闭上嘴,挣扎着从母亲怀中跳了出来,垂着小脑袋老老实实地站着。同一时间,只见林中黑影闪出,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袍的青年出现在三人之前。青年长得与黑袍男子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少了那份由岁月磨砺出来的沉凝,多了几分青涩。
“父亲。母亲。”青年恭敬地喊。
“自己惹的事自己收拾。”男人淡淡道,“下次再这样,你就和鸦鸦一起去冥鬼谷。”
此话一出,青年和小丫头都不由打了个哆嗦,显然是想到冥鬼谷里面的人了。青年赶紧答应一声,弯腰一把拽住鸦鸦的小尾巴将她倒拎起来,然后带着她快速地消失在两人面前。生怕慢一点,男人就会改变主意。
脑子里反复映现小丫头眼巴巴看着自己却又不敢求救的小可怜样,女子有些坐不住了。
“陌,鸦鸦还小,你会不会太严厉了?”她站起身,迟疑地道。
男人伸手揽她入怀,低头安慰地亲了亲她的鬓角,神色温柔,哪里还有之前严父的样子。
“他们每一个长大前都要经历这么一段。心智成熟得越快,人身越早转化完全。”
想到前面几个孩子的遭遇,女子不说话了。她的每一个孩子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也都被哥哥姐姐捉弄过,然后成功蜕变,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相较之下,鸦鸦已属晚的,大抵是有自己护着的原因。她当然可以一直宠着自己的孩子,但他们始终要长大,这却是她无法阻止的。
不愿她在这上面伤神,男子挽住她的腰,笑道:“由他们去吧,你还不相信顼儿。”又道:“再过半月就是祭天日,你可又要劳累了。”
听到祭天日,女子眼睛一亮,露出孩子般欢喜的表情。
因为祭天日他们都会回来。她的孩子们,她的姐姐姐夫,还有明昭哥哥和嫂子,以及很多很多散布各地的朋友。
她是小冰君。那一年,她的夫君,她的天陌为她证明了永远。
人与人相守,是可以永远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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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一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