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过那黄色的符咒,放在怀中,颔首答应,仆从这才向他拱手示意,而后急匆匆便走了。
我躲在窗下头,继续往里头瞧,凤九千便将银料倒进模子,便道:“行了,出来吧,也不晓得你何时有了偷听这个毛病?”
这句分明是抱怨,然而我并不在意,只干咳一声,将背后的青华剑挪正,便推开窗,翻身而入。
立在他炉前,火光汹涌,烧得我有些发烫,只得又退了几步。
“咳,那张符咒...是我给白家老爷的。”我如是道。
他将手头融化的银料全部倒进模子,而后同我道:“我晓得,那张毫无用处的符咒,一看便晓得出自你手,旁人,画不出那样歪歪扭扭的符咒。”
听完这话,我立时就情绪突变,不满道:“小爷道术高超,符咒也画得很好,你有没有眼光?”
他转首看我,又行至桌前,翻开一只茶杯,倒满茶水递给我,而后道:“你的符咒,画得确然不如何好,所幸,还是有些效力,宿北也没有白白教你。”
我恼怒,接过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气呼呼看着他。
他却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自怀中摸出一叠东西,仔细捏着,同我道:“你瞧,这一张,是你的痒痒咒,笔画不够便也罢了,还扭得这样厉害。”说罢,他摊开手中的黄色纸条,却是一张平整的符咒,再看上头的字,确然是我的。
我低头,说不出话,只闷闷看着他,良久,问道:“你还留着?”
他眯眼朝我笑,而后将那张痒痒咒仔细叠好,又小心翼翼放在怀中,回答道:“嗯,舍不得扔,便留着了,想着哪一日,若是你不在身边,也好睹物思人一番。”
睹物思人这回事儿,在我看来,都是虚的,倘若想见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是要见的,怎又有睹物思人一说?
我沉默不语,他继续道:“我怕有一日,我见不着你。”
当真是么?倘若有这样一日,我必然心中满是思念,然而我私下以为,除了死亡能将我们分开,别的法子,并不如何管用。
我正思索,却听外头又有脚步嗒然而来,这次的脚步细碎,该是个女子。
我急切道:“有人,我先躲了。”话毕,不等他回答,便又从那我翻进来的窗户翻出去,躲在下头,给自己贴了隐匿气息的符咒,继续观望里头。
那细碎的脚步,终于近了,继而响起微弱的敲门声,却又忽的停下,没继续敲门,一个声音自门外传来。
“凤郎,是我。”这果真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细腻,满是温情,是白茸,不,是被白茸所附身的白芷。
凤九千站在屋里头,朗声道:“没锁门,进来吧。”
门外那人,并不答话,似在踌躇,良久才道:“凤郎,我不想进来,里头热。”
凤九千闻言一笑,缓步去开了门。
门外一角粉色的衣袍,那衣袍的主人向前踏了一步,我才瞧见主人容貌,不足双十的年纪,正是白家小姐白芷。